若离一愣,这宝颜有时候像是纨绔子弟,有时候却又单纯的不染世俗。哪有就这样递东西给姑娘家的?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还做得十分自然真诚。
这举动如果不是宝颜做出来的,只怕黎老爷早就叫人打出去了。可若离看向黎老爷的时,身为父亲的他竟一本正经地然点了头。
既然黎老爷点头,那这就不能算什么私相授受了。以若离对宝颜此人的理解,他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自己今天要是不先收下这个,后面退婚的话,恐怕又说不下去了!本着让宝颜把话说完的目的,如果不是太特别的东西,就先收下吧。
“若离可否多嘴问上一句,”若离并未直接伸手,“公子所赐是为何物?”
看着若离带了警惕的目光,宝颜心中一刺。那只伸出去的手臂,就那样僵在半空。
“不过是女子的玩意,”宝颜终于硬起心肠,“既然今日在下要来悔婚,总要给若离小姐一些补偿!”
见若离还是没有接纳的意思,宝颜的眼神慌乱:“此物是在下双亲备下,至于里面是什么。我也不甚清楚,想来无非就是件首饰罢了。”
宝颜这样一说,若离高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能放回肚子里去了。可她觉得舒坦了,黎老爷却坐不住了。
黎老爷早就忘了自己刚刚同意若离收下,现在赶紧用眼神补救。他一边使劲瞪着若离,警告她不许接过那烫手的盒子,另一边又急切切地冲宝颜公子开口:“贤侄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啊!”
“虽说我府上多有得罪,可这婚姻大事岂可出尔反尔?”黎老爷也顾不上若离在场,当着二人的面上就痛心疾首道:“贤侄不是数日前还要我黎府三思,今日究竟为何事反悔?”
黎老爷头摇得飞快:“此事还要再议!再议!”
若离还没安全一会儿,黎老爷这番话就又将她推向悬崖边缘。她提心吊胆地望向宝颜,生怕他忽然再反悔一次。
宝颜听闻黎老爷死皮赖脸的拒绝,其实又何尝不想顺势答应下来。可是想想汝国公府里现在的情形,他也知道,今生恐怕是跟这位若离小姐无缘了。
宝颜数日之前,来黎府赴宴的事情,几乎是满城沸沸扬扬,众人皆知二府即将结百年之好。而汝家双亲,因为拗不过儿子。也只能由着他去胡作非为。谁知一宴过后,汝家公子却并未出现在寿宴之上。这就免不了让人诸多猜测了。
汝宝颜那日,虽在黎府受了一肚子气。但他想娶若离的心思,却是一点不曾改变。他那日听了伯雅的劝告,回去之后对发生的一切只字不提,只把黎府嫡女换成庶女的事情,对自己双亲言明,希望他们可以接纳。
汝夫人听闻先是听闻种种猜测传言,又听宝颜亲口说要娶个庶女,惊吓得当场就昏了过去。好在有个贴心的女儿宝萱,守在汝夫人身边各种劝慰,汝夫人这才含泪及其勉强的答应下来。答应归答应,可是名分却绝不能为正,黎夫人咬牙切齿地对宝萱说道:“若是颜儿非要娶她为正,那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不管怎么说,汝家父母也是准了若离进门的。
可偏偏第二日,汝国公府上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此人白衣翩翩,风度文雅,正是府上常客伯雅公子!
伯雅公子身负倾国之财,自然是世家大户争相拉拢的角色。此次建元国北疆征战,伯雅就是在老国公的游说之下,才表示愿为国效力,将半副身家一并抛出,只为襄助北疆战事。
像伯雅这样有财又有胆识的商人,老国公也将他视为上宾。是而伯雅出入汝国公府,早就跟出入自家一般。而宝颜公子的双亲,也将他看做义子一样对待。
可伯雅这次上门,却并不是来谈正事的。他手中提着不少名贵的药材补品,一进府,就直奔汝家双亲的院落而去。
汝夫人正为宝颜之事伤怀,见了伯雅,也难免絮絮叨叨:“莫看我那颜儿平日聪明,其实最是好骗。他以为那些贵女千金一个个贤良淑德,其实她们可都厉害着呢!”
汝夫人哭得抽抽噎噎,汝老爷也连声叹气:“伯雅公子见笑了,若是伯雅公子有了空闲,老叔我厚颜请公子劝劝颜儿。天下哪样女子不好,非要找个气死爹娘的不成?”
伯雅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将手中的补药高高举起:“晚辈正是来看望宝颜公子的!不知他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什么伤?”黎夫人的抽噎声戛然而止,“颜儿怎会受伤?”
伯雅一愣,双手不自觉地向回一缩:“您不知道?”
狐狸的演技精湛,连黎老爷也给吓了一跳:“颜儿好端端地回了府中,并没有受伤啊?”
宝颜父母二人都盯住伯雅,就等着他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伯雅这时候却十分仗义,将那藏也藏不住的一大堆补品,往身后一藏,脸不变色地答道:“绝无此事!是晚辈记错了!”
这也太假了吧!当宝颜的父母是三岁孩子不成?
汝母早忘了哭,一脸慌乱地看着汝父,而汝父则严肃地沉下脸孔:“我儿在黎府上,究竟出了何事!?还请公子告知!”
汝父能生出宝颜那样一个虎虎生风的儿子来,他自己的威势自然也是不弱的。只见他才一将脸沉下,伯雅就立刻受不住这威压,虽然仍然咬死不说,但眼神却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看见伯雅这飘忽的眼神,汝父顿时大怒,厉声喝道:“去给我把那孽子找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做了什么恶?”
伯雅这才赶紧丢下补品,上前拦住汝父,一脸‘不情愿’地将宝颜在黎府的遭遇,吐了个干净。至于宝颜身上那被野蜂蜇到的两处伤,也被伯雅无耻的夸大了不少。
伯雅说完这些,还不忘央求汝家父母替他保密。然后丢下补品,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却不管他这一番作为,完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用说,汝家父母愤怒的底限,就像是那只被压垮的骆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