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萱说到出嫁,脸上难得有些羞色。
若离也很好奇:“我听若露说过什么将军府?我不知道外面的事,究竟是哪位将军?”
“是镇守北域的莫家。明年我就往北域去了。”宝萱“莫家几代人常年戍北,我这一去再难回来了。”
若离一听宝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也有些不舍:“不管老夫人罚不罚我,我都一定给你做最美的衣裙,让你在北域也能穿出江南的四季风光来。”
宝萱眼睛一亮,点头道:“多谢你了!你这样多才又贴心,难怪有人念念不忘,还叫我来寻你。”
宝萱戏谑的看着若离,若离一愣:“什么人叫你来寻我?”
“我不过顺口吓说的,你怎么当真了!”宝萱看看外头,“时候不早,我这就要回去了。改日我下帖子给你,你可一定要来。最好是你一个人来。”
宝萱说着就起身向外走去,若离连忙相送。直到看着宝萱的马车驶远,这才返身回去。
宝萱今日来访实在意外。若离自认为二人的交情,不至于她非要亲自来访。以汝国公府的名义下个帖子,或者遣个丫鬟来说一声,都属正常。偏偏她自己来了,没说上两句话又走了。
这让若离实在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若离可不愿跟自己为难。今日不用再去佛堂受罚,刚好可以想想给宝萱做个什么样式的衣裙。
宝萱走后,秀儿也不在外头守着了。进来收拾茶盏,跟若离小声说:“小姐一定是在诗会上露了风采,才被那位才俊惦记上了。我看宝萱县主刚才那一句话可不是玩笑。”
若离若有所思,不管宝萱的话是不是玩笑。她都对那些所谓的‘才俊’没什么兴趣。若离假装没听到秀儿的话,来到桌案前坐下。却眼尖的看到自己的妆台上一片混乱。
“秀儿,快喊人来。有人进来过这屋子了。”若离一边说一边连忙退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四下空旷的地方。“先别声张,别惊着老夫人了。”
秀儿闻言转身就朝下人房那边跑去,想来是去找王嬷嬷帮忙。
王嬷嬷正在房里理账。听见秀儿所说,连忙指了两个干净清秀的小奴,跟着秀儿匆匆赶来。见若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行礼道:“小姐莫怕,我这就进去瞧瞧。”
两个小奴率先进了若离的屋子。将床下帷后都翻了个遍,并没有什么人影。只见屋内一切都好,只是若离的梳妆台被翻得乱七八糟。王嬷嬷开口叫秀儿:“你来查查你们主子的东西,看看缺了什么?要赶紧报给老爷知道。如果是重要的,就要请官府来人查看。”
秀儿连忙上前将钗环首饰收拢起来,一件件点清数目,归回原位。半响,才困惑的答道:“一样也没少,连颗珠子都没少。”
这闺阁小姐们贴身的首饰,要是被外面的毛贼盗走,总会有些麻烦。甚至偷了东西再上门讹诈的也有不少。知道东西没丢,王嬷嬷松了一口气。她吩咐秀儿在去查查别的,一回头却看见若离呆呆的望着妆台,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
王嬷嬷以为以为若离被吓着了,连声喊了她的名字,还要去请郎中。
若离这才缓过神来,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王嬷嬷看若离果然没事,安抚了若离两句,带着小厮去回禀老夫人了。
刚才在秀儿翻看妆台的时候,若离忽然想起自己写的那三篇‘奇异志’。本来还担心秀儿会把那东西翻出来,没成想到那三篇字居然不见了!
待王嬷嬷走后,若离急忙又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若离这才急了,那些东西流传出去并没什么,但是从自己闺房流传出去,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眼下最让若离奇怪的是,究竟什么人,居然趁着自己去送宝萱君主的空档,跑到自己屋子里来偷东西?这也太大胆了!白日院子里人来人往,四处都是眼睛。这人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拿走自己几幅字是什么意思?
除非他一开始就知道,那字里的内容和价值!
想到这里,若离一个激灵。这一回可能不是黎夫人了,若离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掌柜。
如果是黎夫人的手段,随便拿走个帕子或是耳环。都比拿走这几篇字要更有用处,而且今天老夫人和宝萱都在,夫人怕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秦掌柜就不同了,他不但知道自己手上有药方,还知道那药方的价值。虽然自己从没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一次为了去见初娘,还是让小茯苓把马车停在侯府后门。
若离正是心乱如麻,屋子的门嘭的一声被人重重推开:“祖母被你气得昏了过去!你倒还在这里悠闲!”
来人正是若露。
“祖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被我气得晕了过去?”若离整整衣服“秀儿!你留在这里,今天哪里也别去。我过去看看祖母!”
若离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若露一眼。若露也不屑留下,再她看来,若离这回又犯了错,只怕连老爷都不会原谅她呢!
听说老夫人昏倒,若离是真心有些着急的。五福堂里,老夫人双目紧闭,躺在榻上,王嬷嬷正在帮着顺气。可是老夫人眼见脸色越发苍白,额上似乎还有些虚汗。
黎夫人也在,坐在正厅里张望着。
“给母亲请安。祖母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若离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夫人没有答话,王嬷嬷说道:“刚我来回禀老夫人西厢遭贼,老夫人听完就不大舒服,说是想睡一会儿。我才转身,老夫人就昏厥过去了。”
“去请父亲和郎中了吗?”
若离正问着,黎老爷就赶到了。一进来就径直走向里间:“母亲还没醒来吗?郎中应该正在路上了!”
“若离!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听说你一大早就拉着老夫人聊个没完,天气这样热,祖母如何能受得了。”若露慢悠悠的走到黎夫人身边,大声数落若离。
黎露果然吸引了黎老爷的注意,转过头没好气的问若离:“是你把老夫人累着了?”
若离还未回答,黎夫人就先咳了一声。
黎夫人仍是坐着,语调拐了十八道弯:“还不止是这样呢,听说是宝萱县主来访,老夫人又陪坐了一阵儿。这也就罢了。等县主一走,又说西厢闹贼,折腾了好一个鸡飞狗跳。老夫人能不着急吗?妾身和若露刚来,就听见母亲晕厥了。”
黎老爷听了这话一脸狠毒:“都不是省油的灯!等老夫人醒来再说!”
夫人脸上讪讪的,终于没在说话。
若离看着老夫人面如死灰,心里也十分焦急。见别人都没注意,招手叫松儿:“老夫人这里可有薄荷油?”
松儿也是一脸焦急:“薄荷油是什么?院子里是有些野薄荷,那不是泡茶用的?”
若离听说有薄荷苗,连忙叫松儿去采:“不是泡茶!有了那个,祖母兴许能醒过来。”
松儿一听是治病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出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抱着满怀的薄荷苗回来了。
若离接过薄荷苗堆在桌案上。找了个空茶盏盛着,然后用手快速的把薄荷苗撕碎揉捏,茶盏里盛了一底的绿色草糊,若离端起来就朝老夫人走去。
黎老爷大手一伸,一把拽住若离的手臂:“你干甚么!还不给我老实坐着!”
黎老爷显然是气机了。他双眼泛红,手劲极大,差点把若离扯翻在地。若离此没时间跟他细细说明,只抬了抬茶盏中的绿色浆糊:“这个能让祖母快点醒来!”
黎老爷听闻这才松手。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但仍然跟着若离到了里间,站在她背后死死盯着她。
若离来到老夫人身前,暗暗的捏了一下老夫人的腕脉。脉相属阴,一息三窒。
若离暗暗摇头,眼前老夫人昏厥,是急火攻心的缘故。可这脉相上看来,只怕已经得了心痛停凝的毛病。
若离用小指挑了一点薄荷的汁液,涂在老夫人鼻下人中穴位上。又在太阳穴上揉了一点。再重重的按揉老夫人的双手虎口合谷穴位。
王嬷嬷担忧的看着若离摆弄,正想要阻止。却听见老夫人‘哼’了一声,慢慢转醒过来。
“老夫人!您醒了。”王嬷嬷声音都有些不稳。
老夫人的眼皮动了动,若离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按摩着老夫人的穴位,直到老夫人渐渐恢复了意识。若离连忙叫人:“快去煎一碗糖水薄荷茶来,把薄荷叶子洗净揉碎放进水里,加上些糖再加些盐。”
这一下再没人质疑若离的做法,老爷回头冲着下人说:“快去!按小姐说的做!”
松儿揽起桌上剩下的薄荷叶转身去了厨房,厅堂里只剩下夫人和若露。两人见老夫人醒了,也是一脸恭孝的围上来:“醒了就好!虽是醒了,还得让郎中好好探探脉相,若是留下了什么后患。若离你可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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