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死一般的寂静;而门里,同样如此。
蓦然间,我抬了抬头,1901的门牌赫然在目。
难道又扑了场空?
正当懊恼万分,突然屋里头有了动静!
“谁啊?”
声音虽小,但好似一道闪电,飞驰而过。
狂喜、忐忑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我的心情。没记差的话,这声音的主人,正是三眼仔!
多少年了,俊子的事儿压我心头愈来愈重。三眼仔,苦苦寻觅,多年不得。
讲真,这位当初车祸的关键人物,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早已刻在我脑海里,像一根针,一把利刃,无法抹去。
也正因为如此,此时我心里没了恐惧,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知道,真相不过一步之遥。
只是,三眼仔没认出我来。
相比前几年,这小子胖了不少。乍一看去,连我也有点陌生。不过眉宇间,声线里,没法改变。
“这位先生,您找哪位?”
能感觉到,三眼仔眼里闪过狐疑,虽然礼貌,但言语间有莫名的警觉。
我笑笑,没有搭腔。
这会儿,自顾走进来,绕着屋子瞅了一圈。
“哟,环境挺优雅的嘛,三眼仔先生。”
对方一听,顿时神色大变。
要知道,就三眼仔这几个字,寻常人根本不清楚。
而能明白其中道道的,无非两种人。
一种,道上的朋友,比如赵四虎,老朱。
另一种,警察。
很明显,三眼仔把我当成了后者。所以呢,此刻这小子脸上阴晴不定。
至于我,这会儿根本懒得解释。
事实上,我在明他在暗,谁有优势,明眼人一看便知。
于是接下来,我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把俊子的事儿挑明。
起初这小子还跟我那装傻充愣,这可把我气的,顺带着把老朱的事儿也抖露出来。
“小子,跟我面前还装呢?就你犯的这些事,什么后果,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哪一条不够重判的?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讲这话时候,我心里虚的很。但是呢,不能表露。这就好比下棋,得沉得住气,藏得住事儿,有些东西,必须装。
当然,这都我生意场上,这些年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可放之四海而皆准。
必须要说,论心理素质,三眼仔不如我。
不能说屁滚尿流,可至少半个胆子给吓没了。
“警察同志,您说的这两件事,真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个喽喽,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我怔了怔,眼神纹丝不动。
“三眼仔,你当我三岁小孩呢,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证据呢?我要的是证据!”
那天,我的狐假虎威,果真起到了效果。
只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老朱跟俊子的事儿,始作俑者居然都是冰哥!
印象中老朱提过,这位冰哥,俨然是欣集团的幕后老板。
这个人有多神秘,那就有多可怕。
而从三眼仔后来的表述中,我也能深切感受到这点。
“警察同志,要不我们换个地儿聊吧,您看这里也不便说话。”
看得出,三眼仔对冰哥非常忌惮。
用他话说,虽然这位大佬很少过来,但呆这屋子说话,总觉着心慌慌。
对于这个提议,我求之不得。
其实吧,我也担心有人突然闯进来,到时候就我这两把刷子,还不给人轻易撂倒?
空谷幽兰,普陀最大的咖啡厅。
之所以选这,自然有我的考虑。
一来人多,感觉比较踏实;二来,离派出所最近,但凡出点什么差子,好歹能应付过来。
两人刚落座,我点了杯拿铁。
那边,三眼仔心神不宁,哪还有心思喝咖啡。
于是简单招呼了两句,我直接切入正题。
“说吧,这里人多、安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而故事,还要从建安大街的那场车祸讲起。
当初在乌米镇,三眼仔跟我坦言过,只是没有透露太多细节。
而今在上海,这桩陈年旧事重提,依旧触目惊心。
原来,那会儿俊子之所以破产,正是拜这位冰哥所赐。
冰哥,原名韩冰,省城人。
事实上,当初他跟俊子多有业务来往,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黄金搭档。
关于这块,我所知寥寥,一点也不奇怪。
说白了,打最开始我就跟俊子有过君子约定,高利贷的事儿一概不涉及。
所以呢,对俊子跟韩冰的交情,一无所知。但有句话说的好,再好的伙伴,一旦有了利益关系,也就成了对头。
韩冰为人豪迈,俊子跟他合作,赚了不少。
有一天,韩冰找到俊子。
“咳,俊子,最近有个项目特别好,就是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匀我点?”
俊子一听,乐了。
说到底,像这样的生意,他跟韩冰不知做了多少次,而对方也够意思,每次都高额回报。
“要多少?”俊子从来都快人快语,单刀直入。
韩冰愣了愣,忽而伸出一手指头。
“100万?成啊,刚好有一客户手头里有闲钱,明儿一早我给你转过去,不过咱可说好了哈,利息一分钱不能少。”
韩冰摇摇头。
“俊子,你也太小看我了,虽说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可区区一百万还是能拿的出手的,我告你,这个项目是市政工程,好不容易拿下来,我大概算了算,绝对一 本万利,老弟欸,这个忙你可一定得帮,至于利息,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给双倍,成不成?”
“到底多少啊?”俊子明显有点坐不住了。
此刻他有种直觉,韩冰说出的数目,不小。
这时,我看着三眼仔,正如当年俊子望着韩冰。
兄弟二人虽然阴阳两隔,一生一死,但在这个问题上,感觉如出一辙。
静谧中,韩冰终于报出了数字。
这桩最终致俊子于死地的买卖,居然整整一千万!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