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天下敢使唤右相大人跑腿的,怕也只有安馨这么一只。
颜真眸光潋滟出水色华光,似笑非笑道:"这么个个性既好也不好。"
安馨下意识的后退,冷盯着他道:"什么意思?"
颜真笑意盈盈道:"便是既好也不好的意思,走吧。"
安馨一怔:"去哪?"
颜真瞥她一眼:"城北,若是你愿意,也可以随我回府。"
安馨:"!"
城北断峰山又名天外飞山。
史载城北原本是一处平原,几百年前突然发生了一次火山喷发,继而形成了风景独特的山峰,因这山峰独树一帜,因而成了文人骚客题词赋诗的好地方。
断峰山山脚下的村子唤作凤仙村,村里有近千户人口,因距离京城不远,村子很是富庶,村民日出而耕,日暮而息,过的悠游自在,好不快活。
然天降噩耗,一夜之间,村子死了泰半人口,田园美色立时弥漫上了浓郁的血腥的色彩!
远远的有哭嚎声传来,安馨凝了凝眉,撩开车帘跳下马车。
入眼处,极尽荒凉。
哭声惨淡,却连片的传来,安馨脸色微沉,向前走去。
看着安馨的背影,明河低低道:"大人,凤仙村共死五百三十一人,天气转热,尸体怕是要尽快处理,另外,前去探查死因的一个仵作,也是昨夜莫名死去,属下以为,大人还是远离为妙。"
颜真淡淡道:"将那个仵作抬去验尸,其余死者就地掩埋,不得有误。"说罢,缓步向前走去。
"娘...娘...不要丢下瑾儿"大哭声撕心裂肺,安馨顿住步子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抱着一个妇人哭的肝肠寸断,便走了过去。
那妇人眼神紧闭,尸体虽然僵硬,然眉宇间没有一丝病态或者中毒的迹象,那模样倒像是睡死了过去。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姐姐,我娘还会醒来么?娘亲是不是不要瑾儿了?"那孩子睁大了眼睛,泪眼婆娑的望着安馨。
安馨淡淡道:"你娘死了。"安慰人向来不是她长项,况眼前的孩子未来怕是都要一个人走下去,没了娘亲,独自生存于世,便意味着要坚强,要经的起生活的磨难,此时让他看清事实,虽然残忍,却也会让他未来的路好走一些。
那孩子挂着眼泪倏地哽咽住,只瞪大了眼睛,伤心欲绝的望着安馨。
安馨起身道:"未来的日子你都是一个人,能活下去便勇敢的活下去,活不下去的话,不如现在随你娘一起走,黄泉路上说不定还能做个伴。"
丢下这句话,安馨向另一具尸体走去,情况与那个孩子的娘一般模样,接连看了几个都是如此,安馨脸色明暗不定。
是什么夺去了这些人的生命!?
若是谋杀的话,一夜之间,凶手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一瞬间杀死这样多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凶手如此痛恨这个村子的额人?
安馨视线落在一位母亲身上,她怔忡的抱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显然已经气绝人亡,安馨驻足片刻,脑海里的思路越发凌乱,凶手残忍如斯,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可放眼这些死去的人,无论是年龄性别还是高矮胖瘦都有,这是种无差别的屠杀,几乎没有规律可循!
"你是来找凶手的吗?"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来,安馨一顿,回头望去...
正是方才那个唤作瑾儿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只能看到一双分外明亮的大眼睛,正不自然的看着安馨。
安馨点点头。
瑾儿咬了咬下唇道:"昨天夜里我听到几声古怪的声响,像是石头落水的声音...第二天醒来,娘就死了..."他红红的眼睛暴漏了他强装的坚强。
安馨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一字一句道:"你细细的将你听到的说来,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瑾儿用力点了点头道:"昨天夜里起了风,娘亲起来关窗户时,我突然听到'砰';'砰';两声落水声,那声音在风里并不怎么明显,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了。"瑾儿揉了揉红肿的鼻子,用力吸了吸。
安馨眸光沉沉:"村子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人?"
瑾儿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数日前来了一个怪人,走路一瘸一拐,天天大声说要报复村子,每每此时大家都会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
安馨眸光越发沉:"这个怪人在哪里?"
瑾儿摇了摇头:"那个怪人已经不见好久了,村里的人这几天谁也没见过他。"
安馨抬手落在他的头上低声道:"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也很勇敢。"
那孩子蓦地红了眼圈,却强壮镇定道:"姐...姐姐,村子里还会死人吗?你说今儿瑾儿会不会也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呢?"
安馨望着那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本对死亡没什么了解,然经历这一番巨变,便突然的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对死亡怀有畏也好,至少会珍爱有限的生命。
"葬了你母亲,离开这个村子。"安馨声音缓了缓,淡淡道:"今晚就离开。"
孩子眼中突然涌出对未来的恐惧,他自幼生长于村子中,突然让他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如何不怕?
茫茫未来,他又该何去何从?
可若是不离开,他或许便会是下一个死亡的人,且不知为何便会死去...
"姐姐..."孩子唤住安馨。
安馨淡淡看他。
瑾儿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怕!"
安馨眸光冷厉:"你说什么?"
瑾儿大声道:"我怕!"
安馨面无表情道:"怕就留下来等死。"她不是个易于接近的人,且从来不会烂施好心,她但凡有心,便一定是救人,无论是命还是命运!
瑾儿蓦地忍住眼泪,安馨却头也不回的走开。
远处颜真折扇遮了唇角,叹息道:"还真是个冷冽的性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