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的云雾,在飞快散开,武倥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明,只见一根根巨大的石柱高耸入云,连成一片石柱山脉,而少林寺则坐落在那最高的石柱上,足有千万丈高,站在那里,仿佛可以抬手摘星。
武倥脚踏祥云,在石柱间穿梭,偷偷往下瞄一眼,便感到一阵头晕,那望不尽的深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像是一张大口要吞噬天空。武倥不敢怠慢,手里紧紧拽着舍利,向远方飞去。
……
“十八铜人,听令,拦住逃犯武倥,若有阻挠,杀!”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这片石柱成林的山脉,猛地升起十八道光柱,从十八个深渊射出,形成一座牢笼,正好将踏云飞行的武倥困在里面。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武倥笑了笑,手在耳朵了轻轻掏了掏,一抹金光捏在指尖,缓缓掏出,随后武倥猛地对天一挥,一声炸响,虚空颤了三颤,沉重的力量直接震碎了周遭几根离得近石柱,漫天碎石,烟尘飞舞,掩住了武倥的身形,却掩不住他双眸熊熊燃烧的火焰。
十八道光柱里,传来阵阵心跳声。咚!咚!咚!似晨钟,充满了生命力;似战鼓,汹涌着战意。十八个金灿灿的人从光柱里迈步而出,身体如同鎏金浇灌而成,每一道肌肉线条都暗含天地至理,是那样完美,找不出丝毫缺陷。
武倥挥动手中的乌金大棍,驱散烟尘,显露出自己的身形,他依旧是那样,澄亮的光头,铁塔般的身形,唯独那双眸子此刻正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自信的冷静,还带着一丝天生的不屑,目视着那十八个人,就好像在看蝼蚁,此时此刻,从武倥身上流露出来的是桀骜不驯的王者之气。
“老子当年斗天斗地,斗神鬼,斗仙魔,就凭你们想拦住我?”武倥冷笑着,手中大棍斜指前方 ,恐怖的重量压得空间都在扭曲。
方丈一步踏进金光,手里握着一柄暗金宝杵,袈裟无风自动,缭绕着一个个玄奥的经文,“那如果算上我呢?”他望着武倥那巍峨的背影,老眸里迸射出精光,如两柄利剑。张月跟在他身后,面容呆滞。
武倥偏头一望,见到那宝杵,脸色第一次出现变化,“降魔杵!老秃驴,你还真是下血本了啊!不过,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武倥脚踏虚空,单手提棍,看也不看身后的方丈,尽管他才是这里最大的威胁。这就是他的自信,后背留给敌人,也不担心会受到阻挠。
“当我没到吗?”方丈怒啸一声,高举降魔杵,万千经文飞出,化作满天神佛在吟唱,金光如滔滔长河在碰撞冲击,溅起金色的水花,每一滴都有万钧之力,在轰轰隆隆的巨响中,将空间砸碎。
武倥也动了,他的动作要简单的多,举棍就打,没有绚烂华丽的光,却直接粗暴。那金光牢笼坚持不过半秒,便宣告破碎。眨眼间,武倥脚下祥云升起,托着他向远方飞去,只留下一片虚无。
十八铜人同时闷哼一声,胸口塌陷,多了一个深深的棍印,嘴角淌落血丝。方丈的降魔杵砸落,那万道光河却落在了空出,将虚空砸出一个大裂缝,威势煊赫,却没有半点作用。
光河并没有因此而被收回,反而继续在肆虐,金光闪烁间,这片石柱山脉消失了大半,只剩下满目的疮痍。十八铜人惊骇地看着发疯的方丈,龟缩在一起,凭借一点气血侥幸留住了性命。
方丈发泄了一通,双眸赤红,不是火烧,而是血腥味。一个佛门子弟,杀心如此重,当真是可笑。
但方丈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带着滔天煞气,直上云霄,向武倥远去的方向追去。张月被他拎在手里,像是抓着一件工具。强烈的罡风吹得张月脸庞有些扭曲,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凌迟,每一缕风都像刀锋一样在切割自己的身体。方丈的速度太快了。
武倥一边远遁,一边往嘴里塞桃子,脸色有些难看,别看他刚才这么威风,一棍就破开了十八铜人的围困,可他自己也是拼了老命用出那一棍,浑身精气神都在那一刻几近耗尽,若非有祥云相助,他都不一定可以飞起来,现在趁着有时间,自然要珍惜这一分一秒,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他可不认为,自己已经完全逃离了,少林寺的追击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不多久,武倥便看到夜空被照亮了,一抹金色从后方蔓延而来,那是降魔杵的威能。武倥的速度渐渐变慢,身后的威压正在挤压空间,他的身体定格在了虚空中,再也动弹不得,包括脚下的祥云。
方丈一步一步走到武倥面前,冷笑道:“还跑吗?”
武倥笑道:“跑啊!当然要跑啊!”说着,他的身体渐渐拔高,暴涨到三米多高,手中的乌金棍轻轻一震,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空间崩碎的声音。身体一轻,武倥忍不住仰天长啸,手里的乌金棍横扫而去,所过之处,空间碎片乱舞,犁出一道深深的空间沟壑。
方丈不退不让,同样以最粗暴的方式还击,降魔杵横扫,与乌金棍撞在一起。当的一声,光芒闪烁,如同一轮太阳炸裂。
下一瞬,这片夜空彻底被照亮了,两颗陨星在空中疯狂撞击,每一次撞击都会凝聚一个冲击波,一时间,夜空中,一个个光球亮起又破碎,炸开一朵又一朵烟花,绚烂中,流露出末日的气息。
方丈手持降魔杵,身后漫天神佛吟唱经文,形成无数异象,菩提枝在摇晃,大日在沉浮,他一个人就代表了佛界,这是在领着一个佛界在战斗。但他的敌人,武倥却是仅凭一根乌金棍愣是和他硬撼了数百个回合,每一道棍影都是那样简洁明了,没有什么玄奥的轨迹,直来直往,但足够强大,一棍下来,神佛哭泣,菩提断裂,大日都要毁灭。
武倥此刻的形象,就如同传说中大闹天宫的孙悟空,那种斗天地,斗神魔,斗仙鬼的昂扬战意,总是让人热血沸腾,但这种形象并没有保持多久。
“混蛋!你还打算看戏看多久?老子撑不住了!”武倥一棍上撩,荡开大日射下来的一缕光箭,借着这股冲击,转身一让,一根菩提枝掠过,擦破了他粗壮的腰肢,他双眸燃烧着金色火焰,将那些渗入他脑海里的经文尽数烧毁。他已经感到疲倦了,短暂地爆发,几乎要抽干他的气血,再打下去,肯定是自己撑不住,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开始求救。
但,谁会救他呢?
方丈察觉到了武倥的颓势,连忙趁势逼人,攻势愈发生猛,“我倒要看看谁能救你!”
一抹漆黑的光,黑到极致,散发着极阴之力,沾染着地狱的气息,毫无预兆地窜出,仅仅在金光中留下一瞬间的影子。也就是这一瞬间,决定了许多。
夜色恢复了,一弯月高高挂着,飘落淡淡的银光,洒在方丈的身上,带起阵阵寒意,星光时而闪烁,时而湮灭,与方丈袈裟上的光点相呼应,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这,才是人们所熟悉的夜空。
一动一静的转换,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比如那个还举着乌金棍的武倥,此刻就愣住了,“这……发生了什么?”
张月缓缓闭上眼睛,那抹黑色重新被眼睑遮掩住,只有灵魂力还在夜空中回荡,“走吧,我只能让他死大概十五分钟,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死?多长时间?”武倥明显不太能理解这个诡异的说法,面色中带着惊疑。
张月叹道:“边走边说,好吗?”
武倥这才回过神来,唤来祥云,拉上张月向远方疾驰而去。足足一刻钟啊,已经够他远走天边了,这一刻,他才切身体会到了自由的感觉。
“你赶紧和我说说,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我那个时候感受到一股极为阴邪的气息,和那阴曹地府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武倥抓住张月,追问道。
张月说道:“那只是一种灵魂攻击,短暂地切断灵魂和**的联系,让生命进入一种假死状态,时间过了就会恢复。以方丈的实力,如果是巅峰状态,我估计只能封住他五分钟,但我这次是偷袭,他毫无防备,封住十五分钟应该可以。”
武倥惊叹道:“牛逼啊,哥们儿!深藏不露呀,那我们根本不用那么急,十五分钟,都够我飞去外太空了,终于自由啦!”
还未高兴太久,张月便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太确定方丈当时的身体状态,毕竟他太强大了。”
“那个,貌似出现了一点意外。”张月猛地往后看去,黑白瞳睁开,在微微颤抖,“加速,全力加速,那个老家伙活过来了!”
武倥的笑容凝固了,骂道:“我曹!这一分钟都没有啊,说好的十五分钟呢?”
“我的错,不过,我建议等我们逃出生天之后,你再来找我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