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一个忙忙碌碌却总吃不饱的蝼蚁,还是像陌离那样,可以漫无目的的满世界乱飞的生命,都无法感受宇内世界最深沉,最浩渺,最精准,最大象无形的韵律。无边的法则,永恒的运动,一成不变广大无边的威严。
不见世界真面目,只缘身在此界中。
就是唐玄也不能无时无刻放纵着神意扫来扫去······太累了。
巨象大陆的土著们,他们虽然在唐思玄等人偶尔到来的启蒙下,大概了解这个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大,而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脚踏实地,可以丈量更加的浩渺无际。
可是什么才是浩渺无际呢?星系、星云、道眼、恒星、流星、行星······这些难道就是每到晴朗夜晚,天空中那些闪烁着光辉的小点点?
实在理解不了。
不过过了一个多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生活的他们,还是对唐思玄充满着感激。
唳~一声清幽而浩渺的鸟鸣,一只洁白色的,长相不存在于现有任何物种的巨鸟,从巨象大陆的外太空直直冲进大气层,在空中盘旋卷起一阵阵荡漾森林绿波翻滚的浪潮之后,向木寨悠悠降落。
距离木寨尚有万丈高,鸟神不由得的停止了羽翼的煽动变为自由下降状态,避免因自己的疏忽导致大陆上唯一人族聚居地就这么被吹没了。
距离木寨上空还有百丈,唐思玄,唐可昕,安莹,还有一脸懵懵的唐清簇拥着衣着简陋,神色兴奋,不住的大叫着:“卡库、卡库······尼尼卡库不古······”的亚娃跳了下来,如同湛蓝天空中,不慎飘落的几朵白云一样。
距离木寨千余里之外,一个体型夸张,头生银色独角的狼猛然跃上了森林最高的一棵树。它遥望木寨方向,仰天发出一声啸日的长嚎,似乎在说:我好难。
刚开始的时候,原始部落的人们还对她保持着相当的敬畏,而狼王也谨遵唐思玄的嘱托,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努力的为木寨的人们,捕捉着猎物。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
木寨附近方圆数百里的大型猛兽已经被狼王抓的差不多了,除了自己偶尔打打牙祭,大部分都输送给笑开了花的木寨男男女女。
这种和谐持续到了狼王觉得木寨的食物够用一段时间了,决定休息休息,晒晒太阳的时候。
清晨未明的时候,大贞观和族长奶奶便带着全部木寨的男女来到狼王栖息的角落,卡库,卡库······卡苦苦,卡苦苦的叫个不停,非常有韵律。
狼王龇着牙,慢慢起身,陡起一身银色闪光的长毛,露出疑惑的表情。
好半天才明白,原来眼前这帮人说:食物不够了,希望她再辛苦辛苦。
想发火?忍着吧,对方似乎对她的狼嚎,利爪,咆哮等并不感冒,且异常执着。
想骂对方贪心,凭狼王敏锐的嗅觉,木寨上空飘荡的浓重的腥气无不说明,没吃完的猛兽,还有很多。留着过年还是咋地?
大贞观笑着,族长奶奶笑着,木寨人们胡乱将手中的石斧、木棍向天上一举一举的嚷嚷着。
觉得狼王不劳动的木寨居民与不想过多劳动的狼王对峙了许久,最终狼王妥协,如风而去。
只是以他神兽的体质再加上元气的加持,龙岩寺的熏陶,对这种血腥行动,并不怎么乐意,若不是唐思玄的“正重嘱托”。
偶尔对月兴叹,狼王不胜凄凉,更替大陆上的猛兽们默哀着。不过这捕食效率可就下来了。
一方面路途遥远,一方面狼王有些消极怠工。
如今,这种矛盾终于到了解脱的时候,她们,终于来接自己了。
血红的双眸盈溢着泪水,谁还知道自己是个母狼,也是需要柔情呵护的······
巨象大陆给唐思玄的印象便是一穷二白。
除了木寨和衣不蔽体的土著便是森林加上一望无际的森林,实在没啥乐趣可言。
她们盘桓片刻之后,便于亚娃等人告别,实在受不了木寨热情的大贞观、族长奶奶热情捧出来招乎她们血淋淋的猛兽的残肢断臂,顺便带走了毛色暗淡,毛里夹杂着枯枝败叶的狼王。
这家伙放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换亚娃出去见见世面。放在这里,实在是个破坏生态平衡的存在,再说了她也不喜欢这里的工作和环境。
呜呜~在唐思玄的安抚下,坐在鸟神背上的狼王发出小狗一样的叫声,充满了委屈。
“卡库······卡古······我,见到了真正的星空,还有美丽的大花园,还有数不尽的其他···生命。”
当亚娃站在狼王雕塑的石台上,用蹩脚的大宇语言讲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收获了的全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的表情。
亚娃暗自捏了捏小拳头,心里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让所有的木寨人学会宇宙语,然后自己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大,多么的美丽。还有那个大鸟不是神鸟,它叫鸟神;狼王就真的叫狼王,但并不是神兽;唐思玄她们只是人族生命群体中可爱的小姐姐,并不是从天而降,生活在仙界的仙女······
······
······
星与星之间,延着既定的轨道运行着;也按照安排好的时间和距离偏差着。
星会灭,但轨道虽然无形却永远存在。
唐玄望着鸟神那庞大的身躯从眼前消失,望着在鸟神背上嘻嘻哈哈聊着不久之后,快乐的雷隐星系探险之旅,无奈的笑笑,脸上露出的全是温馨。
他不是死板的人,守着共同的教条跟自己的孩子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拼命的标榜着自己的大公无私和见义忘利。
恰恰相反,他相信自己的孩子们有着自己的底线,而蔡姚也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不顾自己星系死活的人。只要她们守着底线,知道对错,该玩儿就去痛快的玩儿吧。
对于唐思玄、唐可昕,他总有一种亏欠,即便在这个大世界他已经成了予取予求,宇内无敌的大上生,这种亏欠感反而更强。
也许是因为从前少不经事时候的犹豫,也许是她们成长的最初自己没有陪伴的内疚,也许是因为自己明白这个世界,还有宇外的一片漆黑和黑暗,却自私的把天真无邪的她们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的觉悟······说不尽,也说不明白。
晃了晃头,唐玄将杂念驱除,静静的盘坐在虚空中,闭目之后睁目,在睁开眼,眼前巨象大陆的外太空的景象便变得微妙了起来。
本来空空荡荡的太空深处,空无一物,死寂而又黑暗,可这虚无在唐玄眼前,却多出了一些荡漾着各色彩光,完美圆形的细线。
它们纵横交错,发出淡淡的微光,陈述着在过去无数年中,曾经天体运行过的痕迹。
它们被唐玄称之为轨道线。
静止不动的身躯突然向前悠然一荡,唐玄身心沉浸在一条红色的细线中,悄无声息的随着线的轨迹缓缓向前运行着,如同一个浑然天成的天体,在各种力量的加持下,开始按规律运动。
所有的力量中,唯独没有唐玄的元气之力,神意之力,身体之力。
他就像一颗渺小的行星一样,开始缓缓的绕着巨象大陆旋转着,如同一块失去生命的磐石。
轨道线内,沧桑的感觉,缓缓在唐玄身旁掠过。这不是一天两天,百年千年的沧桑,反而像动辄亿万年的演变。
一圈,两圈,三圈,轨道线的红芒乍明乍灭,而唐玄成了木偶儿一样,只觉得一股强悍无比的巨力,正不断的锁紧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前行。
没有毁灭,就得前行。
嗡!砰!
唐玄整个身体突然爆出一股白芒,而身躯瞬间便退回到远离轨道线的宇宙虚空。
“果然,这里有缘起的味道,充斥着业力,更有劫灭的力量游荡其中。”满头大汗的唐玄,双目发亮的呢喃着。
就在刚刚一刻,他有种再不脱困,便会泯灭其中的惊悚之感。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唐玄,毫不犹豫的脱困而出。
自言自语完毕,这才感觉一股如水的疲惫感汹涌袭来。
缘起,不可察,但一定有迹可循;业力中,是生命诞生、存在、前进的推力,澎湃浩瀚却无可捉摸;劫未到来,劫力却是去哪找?
唐玄猜的没错,三种次第产生,此消彼长的强大的世界力量,果然共存在无人可关注,无人能关注的轨道线内。
它们在其中交错纷杂,却再也不互相抵消冲撞,如同一条已经被一股神奇力量包裹着的小溪流一样,以一种特殊状态,虚化的存在着。
红色的轨道线随着唐玄的脱困,蓦然间爆成了虚无,再也无法查询到一丝痕迹。
唐玄目露可惜之色,转目其他千百条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轨道线,不由得又露出微笑,随后默默恢复了起来。
就在刚刚险死还生的境地中,他的脑中沉沉迷雾似乎划过一道微弱的亮光,虽然暗淡,却也让唐玄看到了希望。
半晌之后,唐玄身躯再次悠然飞出,这次,是个蓝色的轨道线。
他尽可能的压制自身,彷佛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天体,不小心怼进永恒存在的轨道线中,并不由自主的运动着。
运动中,他小心翼翼的逐渐放大灵觉,感受其中的:缘起、业力、劫力。
并用这不断于绝境中脱身的刺激,冲荡着脑中的迷雾。
时间对于大宇世界,星空之上是没有任何概念的,百年时间甚至连星体之间的微小错位都做不到。
而唐玄注定又不能在巨象大陆的外太空枯坐百年。
这里像是一个时间无法触及的禁区,空寂中不时传来嗡嗡嗡,砰砰砰的杂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