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泠泠依旧站着,和赫连天策四目相对的对视着,纹丝不动。
赫连天策那宛如大理石刻出来一般冷峻逼人的容颜,深沉隐晦,看不出喜怒。
但是,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赫连天策此刻咬牙切齿的内心世界。
毕竟,她昨天晚上刚刚偷了他的寝殿,现在又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在那些要抓捕她的士兵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赫连天策忽然冷声喝道:“谁敢碰她,剁手。”
皇帝这一声令下,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尉迟将军一时间迷惑了,难道是陛下这个彪悍女贼的美色所迷住了?
尉迟真夜不遗余力的在一旁继续抹黑凌泠泠:“陛下,你不要看这个女贼是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实则武艺高强,居心叵测。陛下还是不要靠近此叛逆分子的头领为好。”
凌泠泠冷笑了两声:“将军!你说我是叛逆分子,那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尉迟真夜面色一僵:“待将你收监候审,本将军自然能审出你的身份,还有你伙同的党羽,必定一网打尽一个不漏!”
凌泠泠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然后把长剑抛到了一旁,明眸似秋水一般的清澈妩媚:“陛下,微臣被欺负了,你可要为微臣做主啊。”
凌泠泠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赫连天策冷谑的勾了下唇:“凌姬,你总是喜欢给朕惊喜。”
凌泠泠对着赫连天策微微的下拜:“臣妾,拜见陛下。”
尉迟将军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他找的的替罪羊竟然是陛下最宝贝的女人!
身后那些前来请命‘诛妖女’的百姓们,更是不堪打击,倒在地上一蹶不振。
身为祸国殃民的妖女,不在后宫弹琴跳舞描花,跑到这个地方来打打杀杀……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身后那些前来请命‘诛妖妃’的百姓们,更是不堪打击,倒在地上一蹶不振。
凌泠泠冷睨了身后的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百姓,不知道他们是害怕陛下,还是在害怕她?
如果她此刻手上拿的是绣花针而不是染血的长剑,那么,这些想要将她铲除掉的百姓们,会不会直接从过来撕碎她?
赫连天策朗声问道:“凌姬今天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凌泠泠自从见到赫连天策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处理这件事只要一个原则,就是不能闹大。
凌泠泠想好之后,就抬起了头:“陛下,微臣大病初愈,方才入宫面圣请安,没想到却看见守城的将军,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于是,臣妾就出手了。偿”
尉迟真夜急忙狡辩:“凌姬大人!您不能这样的混淆视听,这群刁民他们想攻打皇城,还袭击守城的将士……”
凌泠泠转向尉迟真夜一眼,目光一狠:“你说,这群百姓想攻打皇城,那什么攻打?臭鸡蛋和烂菜叶么?”
尉迟真夜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凌姬大人!你……你当时就站在这群叛逆分子中间!这里每一个士兵都能作证!”
凌泠泠沉着的望着他,冷声戏谑道:“所以,将军你的意思说说,是本官亲自带了这些你口中所谓的叛逆分子,来到皇城的面前,声讨我自己?”
尉迟真夜被反问得哑口无言,本来已经计划的好好的,把一切的都推到这个女人的身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这么个惹不起的人物。
凌泠泠继续的冷笑着:“你是真的蠢吗?用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来诬陷我?还是你觉得,陛下跟你一样的蠢,会相信你说的,本官亲自带着一群人,来打倒自己?”
周围的人已经发出的嗤笑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尉迟真夜的身上。想看看他是如何死,如何的出丑。
尉迟真夜脸色铁青,太阳穴上青筋暴露,虽然知道他现在在陛下的面前,肯定是无论如何的说不清。
于理,只要有凌姬在,他就无法颠倒黑白。
于情,整个皇朝都知道,凌姬是陛下的心头肉,陛下必定不会责罚凌姬执剑行凶,更何况,还是救人。
尉迟真夜忽然跪在地上:“陛下!末将绝对没有说谎,所有的守城将士都能为末将作证,凌姬本来就是在这群百姓的中间。凌姬武艺高强,行踪诡谲,末将也猜不透真正的目的。陛下,请您明断!”
赫连天策何等的聪明,他现在大概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始末。肯定是凌泠泠刚刚从皇宫里逃出去,然后刚刚好遇上刁民被守皇城的士兵绞杀,所以,她就脑子拎不清了,竟然冒着生命危险去保护这些想将她置于死地的百姓们。
赫连天策缓缓的开口:“尉迟,事情没有这么麻烦。不管凌姬究竟是从皇宫里走出去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都犯了死罪,朝廷命官这一身的伤,你无可辩解。”
凌泠泠不禁对赫连天策暗暗的佩服了起来,他总是一语中的。
忽然,赫连天策朝着她走了过来,凌泠泠只觉得那一股君临天下气势压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是,众臣在侧,眼前披坚持锐的守城将士,身后又是想要至她于死地的无知的百姓,进退维谷,只恨不得插翅升天。
男人火热的大掌一把按住了她的纤腰,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里。
在别人的眼里,看到的是陛下对她的溺宠,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赫连天策手上用的劲道有多大!
赫连天策冷着一双沉敛似古潭的黑眸,欺身到她的耳边,沙哑的声音形如魔魅:“不要表现的这么的彪悍。差不多,也该柔弱一些,晕倒在朕的怀抱之中了吧。”
他冰冷而温柔的语调,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威胁。
凌泠泠瞬间觉得,全身所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咬着下唇,逃避着那双能够将任何活物逼到枯萎的冷厉的目光,如果把赫连天策丢在热带雨林里,恐怕方圆几百里之内,都会变成动物死绝了的森林。
在这种情况下,凌泠泠当然是不敢忤逆赫连天策的,她刚刚打算配合一下他装晕,可是,没想到他的大手已经先快了一步,直接拿住了她的穴位,然后她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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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泠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寂惊云,面色铁青,黄抱着长剑站在她的床前,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凌泠泠吓得立即就跳了起来,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质好,早就喊救命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没有摸到秋水剑,她缠在腰间的软剑似乎已经没收了。
凌泠泠额头冒着冷汗,万分谨慎的看着寂惊云:“你,还想杀我吗?”
寂惊云一言不发,直接用一个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那个杀人的眼神扫过来,凌泠泠默默的打了一个冷战:“你想杀我的理由,是不是跟那些扔臭鸡蛋和烂菜叶的人们一样,也是觉得,瘟疫是因为我引起的?”
寂惊云目光阴冷:“如果你还有一些自觉,就应该自己去死!”
“贺兰郡闹瘟疫,关你什么事情啊?你还有亲人在贺兰郡吗?你不是全家都死光了吗?”
凌泠泠捂住了嘴,她的话说得有些重了。
寂惊云很难得的,第一次看到额角青筋暴露:“是,我的全家都死光了,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整天村子的人,都是死于瘟疫的。”
凌泠泠沉默了一会,然后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可是寂惊云,瘟疫这种疾病,其实并不可怕,它是一种病毒感染,一般都是通过水源传染的,水灾过后一般都会发生瘟疫。如果在加上饥荒造成了灾民的抵抗力下降,又有蚊虫传播的话,那瘟疫就会愈演愈烈。其实,这个瘟疫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在我的家乡,我们都已经能完全没有出现过瘟疫了。只要能够控制住源头,杀菌消毒,人民的瘟疫。”
寂惊云听得一脸的懵逼:“我……我曾经听说,祛除瘟疫唯一的办法就是皇帝陛下祭祀,然后,在送瘟神。而你……就是我们皇朝的瘟神!”
凌泠泠气得都要飙脏话了:“草!我要是瘟神,你还能在我的面前这么嚣张?!老娘早就瘟死你了!”
寂惊云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但还是能忍住了没有发作,直接转身离开了。
凌泠泠气得直拍着胸口顺气……这群愚昧无知的古代人!
右肩上的伤口裂开了,嫣红的血染红了她肩头的纱布。
凌泠泠吃痛得直抽凉气,揭开了自己的上衣,仔细的检查着伤口,但是,她的左手很不方便除纱布。
凌泠泠就郁闷了,想叫个人进来帮下她包扎伤口,可是,半天都没有人进来。
她很不爽的望着她肩头上包扎得歪歪扭扭的纱布:“这是谁帮我包扎的?是眼瞎还是手残?”
忽然,这一刻,吱呀一声,大殿的门开了。
凌泠泠不躲不避,因为她是现代人,露肩膀这种程度的,她还是能接受的。
再说了,她的寝殿如果什么男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话,那赫连天策后宫的那一群妃嫔,早就一个一个都红杏翻墙了。
果然,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天策。
她几乎不不用抬头,都知道这是谁来了。这样沉浑而挞伐有力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里。
凌泠泠没有抬头,余光瞟见那明黄色的龙袍一角,然后就低头继续拆着自己肩上的绑带,上药,包扎。
此刻,美人罗裳半解,雪景迷人。
魅惑至极的雪景深深的映在她他男人的黑眸里,让他的眸子暗了下来,哑声道:“到现在,你还敢对朕熟视无睹。凌,你不觉得你欠朕一个解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