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好像是失忆了一样,漫无目的在皇宫里的走着,走着。就好像整个心都是空的。
明明宸宵宫里金宝宫那么近,可是,凌泠泠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到了金宝宫。
回到金宝宫的时候,凌泠泠就看到窦娥站在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似乎是在焦急的等候着她。
窦娥一看到凌泠泠回来了,赶紧就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凌泠泠的手:“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凌泠泠冷冷的打断了:“给我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吃的,我饿了。”
“娘、娘娘,您先听我说……”
凌泠泠冷喝道:“快去!”
窦娥极少看见这么和气和蔼的娘娘发火,她也不觉得为之一颤,然后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是。”就手脚麻利的离开了。
凌泠泠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现在不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比不上她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更重要。
她真的是一颗都不愿意多待在这个地方。
当她推开寝殿门的时候,却听到了寝殿的深处,似乎有人声。
“谁在那里。”
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没再传出一丝半点儿的声响,凌泠泠险些就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凌泠泠警惕的紧了紧手中的秋水剑,然后,悄无声息的,一步一步的迈进了寝殿的深处。
夕阳带着微微的寒意,透过高大的窗棂照射进来,即便是阳光,都让她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
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寝殿里,萦绕在她的耳边,寂静的声音,让她不寒而栗。
一直都没有异常,直到当她走到了最靠近凤榻的那一道纱幔面前,她才看到一个男人高大的的身影。
太熟悉的身影,让她一看到,眼睛就立即模糊了。
端坐在她床榻上的那个男人,朝着她伸出了手,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宠溺:“凌,过来。”
然而,她的眼眶确实微微一热,水雾让倒映在她瞳孔里的人影都开始变得扭曲了。
原来,陛下竟藏在她的寝殿里。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吗?故意要这样去讨好她?
她本来打算不辞而别的,可是,老天还是安排了他们两个来见一面,这是天意。
她很恨你的咬着唇瓣,老天爷舍不得她受委屈,所以,想要她质问个清楚明白,所以,才安排他们最后见了一面,是吗?
“陛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赫连天策唇畔微微一笑:“我认得你的脚步声。”
凌泠泠凄然一笑,不相信,绝对不会再相信了。
“陛下,您的眼睛还是没有看到,是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回答着:“是的。”
“那,能不能让我为陛下检查。”
赫连天策稍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当然可以。”
凌泠泠紧紧的抿着苍白的唇瓣,走到了陛下的身边,轻轻的抓起了陛下的手,然后帮他号脉。
赫连天策根本就没有受外伤,所谓的刺客,伤的或许就是那个替身而已。而他的头部,也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伤势加重。好在赫连天策逼狐狸狡猾,比狼狠心,他有无数个替身,就算是替身都死完了,这个男人也未必会受伤。
知道他没有遇刺,那一刻,她很开心,也很痛心。
她忽然很想将匕首刺入自己的心房,尝一尝什么是真正的穿心的痛:“陛下……你难道,真的看不见我吗?”
“看不见。”
凌泠泠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对着自己的心脏捅了进去,她就这样看着赫连天策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眼泪一滴街一滴的往下掉。
嫣红的血液从她胸前的伤口渗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一片衣襟。
那殷红的血液,也染红了男人深邃的黑瞳,赫连天策的眸色暗了下来,忽然伸出手,一把就将凌泠泠的手给抓住了,他哑声道:“你在做什么!"
凌泠泠凄然的冷笑着:“我在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你还装什么装。”
“朕没有看到,朕只是闻到了血的气息。”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笑,大概是觉得好笑吧:“我原先还以为陛下的鼻子这么灵,是不是和狗有些莫名的缘分。没想到,不是陛下鼻子灵的像狗一样,而是我自己蠢得像猪一样。是我太看得起我自己了。我自认为是你最亲近,也是你最信任的女人。”
赫连天策将她手上的匕首一把夺下,然后“哐当”一声就扔在了地上,沉声道:“你就是。”
她鼻子好酸,酸得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你还不承认是吗?”
男人忽然间就没有了声音,但是,他的眼睛也不敢看她,故意的看向别处,许久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觉得自己哭得差不多了,让她难过的眼泪差不多都已经流出来了,才能冷静理智的思考,她现在除了哭,还应该怎么做!
凌泠泠出手迅速的直接封住了赫连天策的穴道。
赫连天策惊讶的看着凌泠泠:“凌?”
她痛痛快快的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泽,然后浪单的道:“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以前或许我,我对你有误会,不过,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误会了。”
赫连天策已经怀疑到了什么,他厉声道:“安安,你究竟在说什么!快把朕身上的穴道解开!”
“那天,花桤把我当挡箭牌,你一剑刺到我的心口上。直到,我的心口还很疼。哦,不是,是当时没觉得疼,现在觉得,疼得要命,疼得痛不欲生。你知道么,陛下,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是,因为看不见,才误伤我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让花桤看到你失明,然后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男人沉默了。
她其实希望陛下解释。哪怕是一句否定也好。可是,他却是认罪一般的沉默。
还有更心痛的事情,本来她这辈子都不想提,但是,她现在的心口实在是太痛了,就像是以毒攻毒一样,她发狠的想要把刀子扎得更深一些。
“还有那一天,凤镜夜当着你的面……非礼我,你居然也装作没看见……“
她已经心痛得说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这个时候,赫连天策却成沉沉的开了腔:“在当天夜里,朕就已经让他沉尸河底了,葬身鱼腹之中。”
凌泠泠哭着笑了:“需要臣妾夸奖一句,陛下您做得真棒么?哦,我知道了,你舍得杀凤镜夜,大概也是,等着等清雅洞房之时,将你失明的这件事情告诉慕容十三那个贱人了,你猜舍得让他沉尸河底的吧。陛下深谋远虑,万夫莫敌。”
赫连天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俊美的眉毛压得很低很低,似乎在努力的压制着什么。
凌泠泠抽了抽,然后干脆利索的出手,在他周身上的几个大穴都尽功力封得死死的:“你想解开穴位?休想。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好好的反省一下。其实,我更想把这一把匕首插进你的心里,让你也感受一下我的心痛。哦,还不够,我刚刚把匕首插进了我的心里,发现,这个种刀插进去的痛,还比不上你碾压我的心来的痛。”
“别说了。这些事情,将来,你会懂。”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你不能保护我,我也能保护你!可是,你不该这样利用我。用失明重伤这种事情骗我回来,骗取我的帮助,甚至还利用我骗你的敌人……作为皇帝,你是个称职的皇帝,你够冷血,够无情。可是,你不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你实在是……太无耻了么?”
赫连天策的嘴角忽然吐出了一行细细的血来。
凌泠泠知道赫连天策那是为乐强行运功,想要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凌泠泠漠然的看着他:“怎么,你现在无话可说,就只能动手了吗。你还像从前那样,想逮住我,将我关起来。对不对,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得逞了。我告诉你,只要是我不想见你,你绝对找不到我。”
“凌,你不要冲动。朕刚刚得到消息,慕容家死士,已经比慕容家的军队先进入了帝都,数目众多。死士不同于普通的侍卫,他们每一个都是暗杀的顶尖高手。这个时候,你知道待在高手如云的皇宫大内,待在朕的身边,朕才能保住你周全。懂?”
凌泠泠冷笑着:“陛下,你实在是太小看我的。我并不是要处处需要你才能活下去。没有你,我反而会获得更好。”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坚定的迈开步子朝前走,赫连天策近似于怒吼一般的咆哮着:“安安!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忽然,凌泠泠掉头往回跑,然后一下子扑到在了赫连天策的身上,柔软的唇瓣就直接堵上了男人的嘴。
男人惊诧得呆住了……
……
寝殿的门外,站在一抹青色的身影,青色的衣袂飘飘。
寂惊云静默的站在柱子后面,默默的等候着,等待着……
就算他不去看,但是,男人和女人交缠在一起的鱼之欢的画面,却异常清晰生动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已经是有妻子的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他早已不像从前那么生涩了。可是,每一次在和慕容柒柒同房的时候,他的眼前,出现的都不是妻子的容貌,而是……
这样的日子,对于寂惊云来说,过得即虚浮又煎熬。
“宸妃娘娘,您要的吃的给您送过来了……唔?!”
窦娥被一直躲在柱子后面的寂惊云,一把抓住,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不要打扰了陛下和娘娘。他们在……”
窦娥是认得寂惊云的,十分的眼熟。所以她并不害怕寂惊云,省略号之后的事情,就算不说,窦娥都能明白了。
于是,她就乖乖的让寂惊云这样捂着嘴出去了。
凌泠泠看见他们的人都已经走了,这才慢慢的放开了被她压在床上的男人。
因为她看到寂惊云已经走远了。
男人的目光,染上了浴的热度,声线哑黯:“寂惊云会一直在外面等着朕的,所以,你休想逃出去。”
她趴在男人的胸膛上微微的喘息着:“不用你教我,我等会偷偷偷摸摸的杀出去,直接把寂惊云撂倒。”
性感哑黯的声音低沉道:“你打不过他,因为你有身孕,你担心孩子会有危险,所以必然不会尽全力。”
凌泠泠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那我就挟持你出去。”
男人将抵在他颈前的匕首拈住,然后轻轻拨开,从容淡定道:“你要走,朕放你走,我么毕竟是夫妻,不必如此。”
凌泠泠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寒光闪烁的利刃逼到了他的颈项,咬牙道:“不,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要你放了七夜,我要带七夜一起走。”
赫连天策俊颜冰冷:“不行。这个男人,朕有用。”
“何用?用来威胁西媛郡主?还是威胁洛凡?还是想……威胁我……”
男人轻虐道:“在你的心里,那个男人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重?”
凌泠泠狠狠的咬咬牙,回答了一个字:“是。”
“既然如此,朕就更不能让他靠近你。”
“你!”
男人忽然伸出手,牢牢的扼住了她的下巴:“凌,不要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你应当知道的,既然他对朕有用,朕就不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凌泠泠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了:“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这段时间,我在天牢到处打探,都没找到他的踪影,你究竟把他怎么样了?”
她之前一直不说,就是怕这个男人吃醋,所以她就像暗中悄悄的把人给救了。
直到今天,她要走了,可是七夜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她再也不能藏着掖着了。
赫连天策绷紧了冷峻的下巴,许久之后,缓缓答道:“朕没有亏待他,他并不在天牢,朕将他安置在兰苑小筑,软禁。”
凌泠泠一听,缓了几秒钟,忽然焦急了起来:“什么?!你把七夜安置在那种地方,你是哟让他死在上官如沁的手里吗!”
赫连天策微微冷哼着:“如沁,与你不同,她公私分明。她一直都是朕身边最得力的女官,绝对不会坏了朕的大事。”
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死一般的沉寂。
一阵寒风吹过,窗吱呀的摇晃着。
赫连天策那一双没有焦距的俊眸微微眯起:“凌?”
这一声呼唤,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努力的想看清她的方向,可是,视野却是一片朦胧的白。
骨节分明的大手朝着刚刚她在的方向轻轻一捞,却捉了一个空。
女人已经不在了……
他的心底,蓦地空了,狠狠的一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