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马封侯一伙正在庭院里练拳。正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然寒气袭人,但是绝不可一日懈怠。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也是这个道理。
轻舒猿臂,以意引气,丹田中的那股气流宛如潺潺溪流,在马封侯体内流转,所到之处,身体暖融融的,如同浸泡在温泉一般。
相比之下,小七、陈二狗和一撮毛差了许多,马封侯那种内外合一的境界,他们还没摸到门槛,一招一式,依然停留在拳脚上面。不过一个个练得倒是十分投入,这是水磨工夫,需要时间慢慢积累。只要功夫到了,涓涓细流也会汇成大江大河。
啾——嘹亮的鹰啼骤然响起,吓得一撮毛直接趴在地上,连马封侯也是一哆嗦,胸腹之间气息不畅,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险些走火入魔。
抬头望去,只见苍鹰扁毛已经展翅升空,向着清晨湛蓝的天空飞去,很快化作一个小黑点,从视野中消失。
“没良心的,伤好了跑,畜生是畜生!”陈二狗刚才也吃了一吓,嘴里忍不住开骂。等骂完才反应过来,又讪讪地跟马封侯解释:“猴师父,我说的真不包括你——”
小七也望着晴空发呆,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半个多月呢,天天给大鸟喂食,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
苍鹰本来应该属于天空——只有马封侯最是平静,摆摆小爪子继续练拳:一切顺其自然好,来且来,去且去,如果索求回报,那么你的付出也沾上了功利色彩。道家的自然之道,渐渐在一只小猴子开始体现出来。
等吃早饭的时候,外面的猴群忽然一阵吱吱怪叫,院子里也响起噗的一声。马封侯出门一看,只见庭院中多出一只肥大的野兔,身上,累累爪痕犹在。
抬头望望天,只见扁毛盘旋了一圈,然后落到门口的桃树上,看样子,是准备在那里安家。
马封侯的眼中满是笑意,虽然他无所求,但是扁毛的所作所为,还是非常令人欣慰的。
“好肥的兔子,呵呵,大鸟我错怪你啦!”陈二狗憨憨地笑着,熟练地给野兔剥皮,今天又能改善伙食喽,唯一可惜的是兔皮被大鸟给抓出几个破洞,本来还想给小七做个兔皮帽呢。
收拾好的野兔泡进大盆子里,留着晚上再吃,因为野兔常年在地下洞**居住,所以土腥气比较重,需要用盐水好好浸泡一下。
等忙活完了,陈二狗又被猴师父叫了去巡山,目标是搜寻野猪。这个差事陈二狗倒是心甘情愿:猴师父这是准备杀猪过年哩,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找母猪呢?
不仅仅是他,马封侯对这次抓捕野猪活动显然非常重视,甚至连大牙都出动了,这夯货被赤尻给骑着,大脑袋前面垂着半个地瓜,地瓜用绳拴着,绑在一根细棍上,细棍的另一头则攥在赤尻的小爪子里。
地瓜在大牙眼前乱晃,想要吃到嘴里得努力向前。可是大牙的猪脑子想不明白了:为嘛俺老猪总也吃不到呢?
这招当然是马封侯想出来的,大牙虽然能跟猴群和平相处,但是猴子可指挥不动这家伙,所以只能用食物引诱了。
既然大牙是这座山上的猪王,以二师兄好色的本性,应该有过不少女朋友,所以马封侯想要抓母猪,把它也带上了,至于具体的效果如何,目前还不得为知。
也难为猴哥了,为了抓猪,连美男计都用上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在温泉谷那边发现了松露,而且诱饵也砸到卢梭的脑壳上,估计很快会有消息。到时候,采挖松露这项工作得展开。要知道,这个季节,正是松露的收获季。
松露通常埋在地表以下一尺多深,要是瞎猫碰死耗子那样乱刨的话,效率低不说,破坏性也太大,马封侯是万万不会这么干的。唯一可行的法子,是利用母猪寻找松露的最原始方法。
关键大黑是公狗,不堪此用啊!
一行人的首要目标是温泉谷,因为上一次,马封侯是在那里发现那只母野猪的,同时也是青云观四只野猪崽的亲娘,真要能抓捕成功的话,母子团聚,也算是一段佳话呢。
以野猪贪吃的性子来看,那只母猪停留在温泉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温泉谷这才被当成第一站。
只是这一路费了不少时间,关键是大牙不好好配合,动不动耍脾气,趴在地上不走了。在西游记里,二师兄动不动摔耙子——不伺候,后代子孙也可能遗传了这个特性。
也难怪大牙生气:本来俺老猪眼神不好嘛!
每当这个时候,只能给它喂半个地瓜解解馋,勾引出馋虫之后,再用老办法继续上路。幸亏马封侯有先见之明,陈二狗肩膀上扛着半袋子地瓜呢。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温泉谷,看到温泉,大牙也顾不得地瓜了,噗通一下扎进水里。其实,猪是最喜欢洗澡的动物,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洗个泥浆澡,又降温又防晒,老享受了。
好像领这个夯货来是个错误——看着立马变得浑浊的温泉,马封侯忍不住抓抓腮帮子。可是现在有求于猪,也只有耐着性子,等大牙泡美了之后,这才继续往谷内进发。
远远望见那片杂树林,马封侯使劲扔了一个地瓜过去。地瓜在地上滚出老远,大牙吭哧吭哧追上去。剩下的,是等猪出洞了。
其他人都在这边静候,马封侯仗着身体灵便,悄悄跟上去,远远缀在大牙身后。
大牙先是嚼完了地瓜,然后抬着猪头,大鼻子在空中似乎嗅了一阵,又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朝着三点钟方向狂奔而去。
果然有发现!马封侯也不敢怠慢,继续尾随。很快,林间空地上,出现了另外一只母猪的身影,果然正在地上拱食。
或许是失了那窝猪崽的缘故,母猪又进入发情期,结果跟大牙是干柴遇烈火,很快搞到一块儿。马封侯蹲在树上,无聊地等了好一阵,才看到大牙施施然回来,身后还跟着那只母猪,看来大有组建家庭之势。
不比不知道,两只野猪凑到一块,才瞧出差距来。大牙领着母猪,跟母猪领着猪崽似的。马封侯很恶意地猜测:刚才没把母猪压坏,已经算是奇迹了吧?
等这一对儿吭吭哧哧地从树下经过,马封侯凌空飘落,绳索直接套到母猪的脖子上,他也翻身跨上猪背。
这下把母猪可吓坏了,一边惨叫一边挣扎,奈何后背上的马封侯小爪子攥着绳子呢,稳如磐石。
很快,把小七他们也都招来,看着猴哥的猪背之舞。陈二狗还边看边赞:“猴师父是厉害,人家能降龙,他也能降猪。”
这话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味道了,马封侯现在也很发愁。都说骑虎难下,他现在是骑猪难下。野猪肯定是桀骜不驯的,很难驯服。拿大牙来说吧,这么长时间了,顶多混个脸熟,根本没啥交情。看到新宠受难,也在一旁朝着马封侯发出威胁的哼哼声。
可是如果下来的话,前功尽弃,以马封侯的力气,虽然远超一般的猴子,但是跟大野猪还是没有可比性的,本身也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啊。
又折腾了几分钟,大牙终于按捺不住,吭哧吭哧地凑过去,嘴巴子往马封侯身上一通乱拱。
马封侯也只能翻落地上,小爪子里的绳子还舍不得撒手,结果被野猪拽得嗖嗖直跑。眼瞅着跟不上野猪的速度,马封侯只能无奈地选择放手。
“猴哥,我来帮你!”是小七脆生生的吆喝声,只见小丫头拦在母猪身前,张开两只小胳膊。
“小七快躲!”马封侯也真急了,说话比平时利索了许多。母猪也差不多有三百斤呢,被它撞一下,真跟被飞驰的小汽车撞一下差不多。
恍惚间,马封侯似乎又看到了黑白光芒组成的太极图案一闪,然后,那只母猪停住了前冲的身子,此刻,距离小七那娇小的身躯,尚且不足一尺。
“我们抓你可不是想伤害你呦——”小七伸出手,试探着摸摸野猪的鼻头。前一刻还惊恐狂暴的野猪,这一刻比家养的母猪见了主人还乖,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还用湿嘟嘟的鼻头拱了拱小七的巴掌。
神了,这头野猪,没被马封侯的暴力驯服,却被小七的小巴掌给降住了!
马封侯却丝毫没有挫败感,反倒感到无比的欣慰,因为小七的成,是他最大的幸福。
剩下的事情简单多了,小七给大牙和胖丫喂了几个地瓜,这俩跟在小丫头身后充当哼哈二将。真的是哼哈二将,鼻子里总哼哼。至于胖丫这个称号,是小七给那头母猪娶的名字了。
降服野猪的过程超乎想象的顺利,马封侯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一下,叫小七领着胖丫在林子里溜达。至于效果嘛,目前还没啥实际效果。
不应该啊?马封侯使劲抓着脑后的猴毛,有点想不明白:难道用母猪找松露,都是老外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