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需要别人来照顾,也能过得很好!”唐素怡受了委曲似的脸色涨红,俏丽面庞上的那双大眼睛眨动着,似乎有泪花闪动,一跺脚跑了开去。
见到唐素怡的这种举动,司马玉诧异了一下,叫她道:“素怡妹妹!”,见她不听,越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与朱岷两个快步追上前去。
追了不上几十步,却见唐素怡与路边唱莲花落向人行乞的一群花子发生了冲突。司马玉看见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众花子之中有一个服饰整洁、气质超群的男子,与众不同的那个人站在众花子的正中央,方才当街唱莲花落的正是此人。
“姑娘原来是使毒行家,请报上名来,我们与你无怨无故,为何使毒药为难我们这位兄弟。”一位满脸络腮胡须,身材高大的花子查看了同伴的情况,双手抱拳行礼道。礼数虽然不差,但是手中竹棒却紧紧握住了,已然做好了交手的准备。在他身下躺着一个双手抓住喉咙,说不出话来的花子。
“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姑,名叫奶奶。你们叫一声来听听!”唐素怡昂首向天,态度傲慢,她存心挑衅别人。
“姓姑,名叫奶奶……姑奶奶。”有一个花子当真叫了一声。
“哎!孙侄儿真乖,”唐素怡抖机灵,脆生生的应道,“待会儿姑奶奶给你买糖吃。”
“姑娘寻开心找错人了,丐帮可不是好欺负的!姑娘如此无礼,莫要怪我以大欺小了。”身材高大的那位男子大声道,同时手腕一抖,青影闪动,竹棒朝前打去。
“以上犯下!姑奶奶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们。”唐素怡正是想找人打架,一见对方动手,立即解下腰间的金银缠丝软鞭,举鞭照准飞来竹棒打过去。
唐素怡的功夫是江湖奇士“无双老人”亲自传授,将一条软鞭使得神出鬼没,变化多端。那位丐帮英雄的武功却也不弱,竹棒点、砍、削、挑、劈,棍法与剑法融为一炉,精妙绝伦,招式繁多。你来我往,斗了十余招,打了个势均力敌。众花子大声叫喊,发出各种不同的怪声,为自己的人助威。
“薛大个子,替兄弟们好好教训这个小丫头!”“对,好好教训她!问她为什么对丁一用毒。”“千万别手下留情!薛大个子,让她把解药交出来!”
那位服饰气度与众不同的人没有掺与叫嚣,一言不发,安静的站在后面。司马玉和朱岷赶了过来,见此情景,朱岷连忙要拨剑相助,却被司马玉及时拉住。
朱岷不解道:“公子,这帮叫花子人多势众,不能由着他们欺负素怡姑娘!”
司马玉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站在后面的那个人开口叫道:“四弟!”司马玉话语中略在惊诧,道:“二哥,真的是你?!你怎么跟……一群流浪街头的花子在一起。”
这位有别与众叫花子的人正是司马玉的二堂兄,名叫司马砚。
司马砚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位姑娘是你认识的人吗?……刚才她急走匆跑过来,有位叫丁一的弟兄走过去讨赏,才说了一句姑娘打赏,却不知怎么惹恼了她,被她衣袖一拂,打出一阵毒雾哑了嗓子。薛大个子是这些人的头,上前理论,她又出言不逊,两下里便动起手来……怎么她的性子这样的不近人情。”
司马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唐素怡幼丧双亲,跟着性格别出独裁的爷爷生活,不幸的遭遇与成长的环境养成了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性格。因摇头道:“她平时并不是这个样子,恐怕是今天遇到了一件不痛快的事情。二哥,你赶紧叫与她相斗的薛大个子停手吧。”
司马砚仍旧微笑道:“薛大个子不是好斗之人,他动手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替无故被袭的同伴讨出气。让他停手罢战不难。倒是那位小姑娘怒气冲冲,还是四弟你先叫她停手,只怕这场争斗便平息了。”
司马玉听言,便对着场上斗得起劲的唐素怡,喊道:“素怡妹妹,快快停手,不要再打了。”
哪里知道唐素怡不但没有停止打斗,反而更加激烈了,手中软鞭舞成金银交织的光芒,一招快似一招。倒像有心与司马玉作对,你越是叫我停手,我便越要与别人打个你死我活。
丐帮英雄薛大个子看出蹊跷来,心想:这位小姑娘找人家拼命,不是为了别的,倒像是刚才说话之人赌气似的。我暂且先停手,将事情问个清楚,倘若她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再动手不迟。身子向旁边一闪,收了手中竹棒,顺势一百八十度转身,竟是面对司马玉拱了拱手,道:“请教朋友高姓大名,我瞧着面生,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有何贵干?”
薛大个子罢战抽身,又转身朝背向他的人问话,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众花子齐声叫好。唐素怡见了他这般身手,知道自己武功未必胜过人家,又见司马玉追过来为自己解围,心中的怨气平息了大半,不再苦苦纠缠,收起金银缠丝软鞭站到了一旁。
司马玉双手抱拳,道:“在下司马玉,仍是那位姑娘的义兄,替她向诸位丐帮英雄赔不是了。”说罢,向着薛大个子和丐帮众人团团一揖。
丐帮众人见他态度谦逊,礼数周道,都平息了怒气。薛大个子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方才我们也有得罪,司马兄台和姑娘见谅了。”
这时,司马砚上前道:“薛大个子,这位便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那位四弟。”
薛大个子方如梦方醒,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脑子,普天下复姓司马的人能有多少,又不像赵钱孙李,满大街都能听见这些名字。”立即重新见礼,道:“在下薛山。”
司马玉也以礼见过,道:“薛大哥。”
薛山伸出大巴掌一挥,道:“司马四弟不要太客气了,我个子长得高大,别人送了个外号薛大个子。你以后就叫我薛大个子吧。”
司马玉笑着答应了,又叫唐素怡和朱岷上前见礼。薛山也一一介绍了丐帮同伴,最后指着说不话来的丁一道:“他没有眼力,得罪了人。还请唐姑娘见赐解药。”
唐素怡故意找碴,无缘无故用毒药伤人,见对方不但不计较,反而语言十分客气,忙也红着脸赔礼道:“我行为莽撞了。”立即拿出白瓷瓶装的解药来。当下薛山接了,替丁一解了毒。
此时天色已晚,薛山便邀请司马玉等人前往丐帮做客,司马玉正要向二哥备细问清楚这桩事情,他是怎么样与丐帮众人成了朋友,便一口答应了。唐素怡却因为无缘无故和别人打了一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且除了她一人之外,其余都是男子。她便对司马玉说不去了,司马玉以为她还为长公主一事不快,并不反对,却担心她再出状况,叫朱岷陪着一起回去。他二人走后,司马玉便和二哥,薛山众人来到了丐帮落脚之地。
丐帮落脚之地却是一处老宅子,宅子非常老旧,却像平常人家收拾的很干净,不像丐帮众人模样行头,破烂肮脏。进门之后,薛山陪司马砚、司马玉两兄弟来到大堂坐下,其他人众散开。这所宅子极大,丐帮众人走开后,大概各自回到各自住处,不一会儿,整座宅子便安静下来。
司马玉在厅上坐了一会儿,有一个小花子托着茶盘送上茶来,揭开细瓷茶碗喝时,却是上好的茶叶。因所见一切与心目中沿街乞讨的花子生活不同,微微诧异,却也并不表露出来。薛山却看出来了,笑道:“丐帮仍是江湖中一个大帮派,总也要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地方招呼客人。要是江湖朋友来见面,我们把他们往四面透风的破庙里一带,叫他们坐在烂草席上,谁还肯跟我们打交道呢?”
司马玉笑道:“我的心思都薛大哥看出来了。”又对司马砚道:“二哥,你怎么就跟薛大哥交上朋友呢?”
司马砚喝了一口茶,细细将他从科场里出来,得知心上人被逼投水自尽,自己悲愤出走,本打算也追随所爱的人而去。站在秦淮河荒凉的一处岸边,投身水中的前一刻听到背后有人叫他道:“喂,有钱人家的公子,你打算投河自尽吗?”
司马砚转身看见的人正是薛山,他意志消沉道:“你不来劝我。我已然了无生趣,今夜的秦淮河便是我的最后归宿了。”
薛山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子,哈哈大笑道:“看来你还是不想死呀。不然怎么会以为我会劝你不要投河寻死。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薛山从来不阻止别人做他想做的事情。”
司马砚心性聪颖,天分极高,听了薛山说的话心中一动,也开始怀疑自己寻死之心不坚定。感觉敏锐,心思灵活,总喜欢想这想那,常用一个观点否认另一个观点,此仍是聪明之人的通病。他沉默不语,心里重新审视自己寻死的动机。
薛山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司马砚的衣裳,道:“反正你马上要死了,这身上等丝绸做的衣裳不错,脱下来留给我吧。我拿去换了钱,顺便买几串纸钱,烧给你打发地狱小鬼。”
司马砚生气道:“你是什么人?!竟然对我如此无礼。”话才说罢,心中便知道不妥,自己心灰意冷,看破世间一切事物,一了百了,打算投河自寻。临死之人还计较世俗礼数,除非自己留恋红尘,并不想死。想到这里,他仰望虚空长叹一声,从河岸边退了回来。
眼见到手的上好衣裳泡了汤,薛山也不在乎,在地上坐了下来,又从身边掏出一个酒瓶,道:“兄台高姓大名?遇到了什么烦恼之事,不妨与我这个无牵无挂,从来不知道烦恼的人说一说。”
大厅之上,司马砚笑指着薛山道:“便这样,我与薛大哥做了朋友。我离开司马府的大半年时间里,一直都跟丐帮的人在一起。虽然是百无一是的书生,却可以帮他们写写莲花落的唱词。日子久了,自己也学会唱了。四弟,所以刚才你看见我在街唱莲花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