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德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得意。
“改嫁给你?”
秋茵听了袁德凯的这句话,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了,袁德凯青着脸,瞪着眼,呼呼地喘息着,他不明白秋茵为何要笑,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却被夏二小姐狠狠地嘲笑了,伤了自尊。
“笑什么?古逸风死了,已经死了,现在能对你好的,就我袁德凯,只要你肯嫁给我,我马上带你离开,保准没一个日本人敢拦着我!”
袁德凯怪叫着,脖子青筋直冒,说他不就是想惯着一个女人吗?这全国上下,也就这么一个,怎么就那么难?
秋茵不笑了,脸也僵麻了,虽然他是依仗着袁明义和日本人的关系走到了这里,说了这样的话,虽然他不算很有骨气,但他的心是真挚的,秋茵尽管嘲笑了他,也在心里感谢了他的好意。
“我不会嫁给你,所以请你回去。”
秋茵慢慢地坐了下来,拿起了那本书,轻轻地翻开,看着里面的那张纸,内心突然平静了许多,原来不管谁来,都不及看到古逸风写给她的三个字重要,就算现在马上死了,她也心满意足了。
“你说什么?”
袁德凯急了,一把将秋茵手里的书抢了过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你这个大坏蛋!”
书突然从夏二小姐的手中被夺去,她好像丢了魂儿一样跳了起来,目光他的手上搜索着,当发现没有书的时候,才看向了地面,纸张已经飘落了出来。
就在秋茵抢出一步,要将纸张捡起的时候,袁德凯已经将纸抢在了手里,他展开了那张纸,整张脸由青变白。
“这是什么?是什么?”袁德凯愤怒地质问着秋茵,他已经看出画像画的是夏二小姐,字迹是古逸风的,虽然古逸风已经死了,可这三个字,仍旧刺激着他的神经,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想保护夏二小姐,都不及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及古逸风一分一毫。
“还给我。”
秋茵急切地看着他的手,说那是属于她的,他必须还给她。
“好,给你!”
袁德凯好像疯了一样,将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将一张张碎片扔给了秋茵。
秋茵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犹如雪花一样飘落的纸片,她伸手拼命地抓着,眼泪扑落扑落地滴出来,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却被袁德凯给毁掉了,她捡着桌子上的,椅子上,然后匍匐在地上,希望能将所有的纸片收集在一起,只要她不死,她就会将它们粘在一起。
袁德凯惊愕地看着在地面上爬找纸片的夏二小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现在还用什么语言的解释吗?这就是夏二小姐对古二少爷的爱,就算一张纸,一个边角,她都不愿放过。
“逸风,留给我的……”
秋茵哭着,将纸片一片片地抓在手里,有些已经撕得太碎了,根本就不可能拼接了。
“不要捡了!”袁德凯俯身下来,将秋茵手里的碎片都挥打了出去,不就是一张画像,一句话吗?他袁德凯可以写十张,一百张,绝对不会比古逸风画的差,写的差。
看着辛苦捡起了的碎片又飞了出去,秋茵真的怒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都是鼻涕和泪水,她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抬起脚,狠狠地踢在了袁德凯的肚子上。
“你这个混蛋,流氓……”
她这一脚踢得够狠,袁德凯的身体直接后退飞起,重重地撞在了门上,接着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房门开了,袁德旺出现了,瞪着眼睛,看着他哥,嘴巴都歪了,竟然不结巴了。
“我哥为了你,跟我爸都翻脸了,你他妈的,不就是一个二手女人吗?你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说完,袁德旺就要冲上来,可见秋茵的眼睛通红,含着泪水,完全处于盛怒之中,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停在了原地没敢动弹。
“哥,哥,咱,咱回家,别,别理这女人。”
袁德旺俯身将袁德凯扶了起来,袁德凯慢慢直起腰,良久才缓和过来,他朝前跨出了一步,仍旧坚持着。
“为了和你的孩子团聚,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审判,你没有胜算。”
秋茵本以为袁德凯会和袁德旺一样狠狠痛骂她,说她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坚持,希望带她离开这里。
秋茵的手里仍捏着一些纸片,微微地喘息着,然后冷漠地说。
“你走吧,我不会嫁给你,孩子们不需要一个为了生存,而背信弃义的母亲。”
秋茵俯身捡起碎片,然后一张张地放在桌子上,小心地拼着。
袁德凯又上前了一步,却不敢触碰秋茵了。
“我就让你这么难堪吗?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是袁德凯一直想不明白的,也困惑他的,各个方面,他都没觉得比古逸风差多少,可偏偏的,夏二小姐的眼睛就不肯多看他一眼,就算古逸风死了,她还这么死心塌地,他做人从来没觉得这么失败过。
“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我的心里只有他。”秋茵没有回头,这个答案已经足够了,袁德凯应该找一个欣赏他的女人,而不是固守着一个不可能跟他的女人。
“我会想别的办法,让你离开这里。”
袁德凯转过身,大步地向外走去。
门关上了,门外传来了袁德旺不愤的声音,他问他哥,为什么一定要对这个女人好,北京城漂亮、娴熟的女人一大把一大把的,让谁躺下,谁就得听话地躺下,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凭什么这个夏二小姐让他丢了魂儿?就算她美,她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可了,不过是个二手货,什么破玩意儿。
虽然没听见袁德凯反驳他的弟弟,却听见了打嘴巴的声音,袁德旺肮脏的话都被打没了,接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周围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秋茵将地上的纸片都捡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她在门口求了那些日本兵很久,他们才肯给了她一点胶水。
她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所有的碎纸拼好了,重新夹在了书页之中,它就好像是夏二小姐的定心丸,有了它,她觉得在军备司的日子没那么难熬。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日本人给古夫人安排的公审终于开始了,据说为了公平,让中国的社会团体找律师为古夫人辩护,当秋茵出现公审大厅的时候,发现她的律师队伍很庞大,足足有三十几人,有民生报许晋庭找的,也有袁德凯找的,还有一些是爱国的资源人士。
但会场,除了袁德凯本人之外,许晋庭等敏感人士并没有出席,这里不再是曾经的东北,而是日本人的天下,他们不得不防着日本人的毒手。
“1日中午八时许,夏秋茵女士装扮成日本兵,要挟夏邑军,混进日本军备司,枪杀了佐藤信一,人证,物证俱在,按照大日本帝国宪法,应处于极刑,以儆效尤。”
日本方开始宣读夏秋茵的罪行,而证人就是夏二小姐的哥哥夏邑军,他站在那里亲自指正了自己的妹妹,他竟然说他被要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