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这回也不和娘吵架了,竟然一个腔调了,说秋茵都结婚了,就该听丈夫的,古逸风现在是她当家的,一个女人就算再能耐,也得依靠男人。
“你惹火了你男人,万一他……”三姨娘也担心着,下面不好的话却没办法说出口,全家都指望着秋茵,她万一被冷落了,以后夏家可怎么办?
夏秋茵听着她们的数落,耳朵都要磨出血泡了,却坚持着没告诉她们古逸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如果让她们知道古逸风命她马上回东北去,她们一定帮着那个男人说话了,特别是二姨娘,恨不得哥哥的事儿马上就有了着落,让秋茵早点吹枕边风儿去,她若和娘一联合,秋茵就得再冒着风雪启程了。
“只是开玩笑了,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秋茵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希望她们能放松一下,只是一个电话,大家是不是太紧张了?
“古副司令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娘有点不信,以前夏沐天在家里说过,古逸风这个人不苟言笑,何时喜欢开玩笑了?
“真是玩笑,不信就算了。”秋茵猜她们也不信,可不信又能怎么样?她们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打电话给古家的。
“想不到古副司令脾气这么好,秋茵这么说话,都不会生气的?”娘开始有些信了。
“这说明人家古副司令对秋茵好,当咱家秋茵是宝儿宠着。”二姨娘谄媚地吹嘘着,还瞧着秋茵怪异地笑着,秋茵被她说得脸红到了脖子,古逸风什么时候宠她了,宠她,还让她当什么姨太太?这女人真能胡猜。
夏冬青站在一边,嘴巴撅着,脸上挂着别扭,让秋茵真不忍心看到她的这种隐忍,昨夜的那一枪,让夏冬青害怕了,此时就算痛恨着,也不敢再找秋茵的麻烦了。
秋茵好不容易摆脱了审问,溜出了正厅,捂着胸口喘着气,这古逸风不但在凤城地位高,在安城也快成天了,若是逆了他的意思,不用东北人出面,就自家的这些女人都够秋茵受的。
不过想想古逸风刚才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又不像只说说那么简单,假如她三天之内不动身回凤城,古逸风会真的一怒之下来安城吗?如果他来了,会将她像小鸡一样拎起来塞在车里,还是一顿怒吼,又或者动了拳脚?如果动拳脚,秋茵倒不怕他,正好将那天输掉的面子捡回来,上次在武训馆发生的丢人事儿,秋茵现在还没忘记,幸亏她掉了裤子的事儿只有她和古逸风知道,不然夏家二小姐树立的光辉形象就毁灭了。
坐在院子里的木头椅子里,秋茵无聊地摇动着小树枝,小黄狗在她脚下蹲伏着,眼珠子随着她的树枝转来转去的,跃跃欲试,只要秋茵将树枝扔出去,它一定会冲出去将树枝捡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来的,别吓唬我。”
秋茵自言自语着,古逸风是个忙人,兴城和凤城两个兵工厂够他辛苦的,怎么有时间放下工作,跑来安城?她一边摇着树枝,一边摇头,不知何时周伯已经走了过来,支支吾吾地好像有话要说。
秋茵抬眼看着他,将手里的树枝一扔,小黄狗狂叫一声扑了出去,将树枝叼着,神气地走了回来。
“找我?”秋茵问。
“二小姐,今早我出去打听了一下,好像严广还没撤军,他现在搬到老爷办公的司令部去了,不知道有什么意图。”周伯的语气带着猜测,却不能肯定。
“他才打下了安城,怎么舍得马上离开,安城除了夏家大宅,就是司令部了,他占不到这里,自然就盘踞着爹的司令部了。”
秋茵说着,心里恨着,以前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夏沐天的司令部,现在可好,夏沐天这个爹没有了,连司令部也丢了,严广占据着安城的大半地方,就是不肯撤出去,不但周伯担忧他的意图,连秋茵心里也犯了嘀咕。
“虽说小姐嫁给了古副司令,严广不敢上门作孽,可他不离开安城,东北军又不来,安城就没好日子过,我们都得加着小心。”
“他就是不甘心而已,让他牛,看他能牛多久?”
秋茵对此不以为然,严广跑得越慢越好,有本事他就赖在安城,赖到死,秋茵已经下了决心,死活都要和他硬碰硬一次,让他明白,夏沐天死了,安城还有一个夏秋茵,他整不死夏秋茵,就得死在夏秋茵的手里。
周伯没听明白秋茵的话,不解地站在她的身边。
“实在不行,二小姐还是回东北去吧,严广这是冲着你啊,别忘记了,他一心想要二小姐当十八姨太太呢,家里人,我先照应着,有个风吹草动的,他知道你在古逸风身边,也不敢乱来。”
“没事,我就在这里,看他能怎么样?”
说心里话,秋茵现在有些犯难,安城的夏家已经没有了夏沐天在时的那种气氛,娘和二姨娘现在吵架不再避讳了,直来直去的对抗,姐姐夏冬青,自从知道古逸风娶了秋茵,白眼儿比黑眼儿多。
家里人只知道有古副司令的姨太太,不知道有夏秋茵,好像夏秋茵早就被这个姨太太取缔了。
可是回东北?
夏秋茵也是个愁,她拖住了下巴,盯着小黄狗嘴里叼着的树枝,出了神,古逸风要娶袁三小姐了,她这个姨太太回去没有地位,没有面子,还要被那女人排挤,虽然秋茵不是受气的主儿,可人家是临时大总统的千金,待遇怎能一样?婆婆就算公正,也得照顾袁三小姐的脸面,至于古逸风……
想到那个男人,秋茵心里莫名地着火,她伸手将狗嘴里的树枝拽了过来,狠狠一甩,扔了出去,小黄狗不厌其烦地一个调头,扑上去,叼着树枝跑了回来,讨好地摇着尾巴,傻乎乎地看着秋茵。
“这条笨狗,人家明明在耍你,你还那么高兴。”
“小狗不就喜欢玩这个吗?”周伯以为秋茵真的在骂狗了,插了一句。
秋茵抬起头,真想对周伯说,其实她说的是自己,人家古逸风给她一个金镯子,一把手枪,她就感动了,和这傻狗有何区别?到头来,那男人还不是对她呼来喝去的,让她三天之内就回东北,当她是没有自尊的木偶人了。
“二小姐,我这里有老爷的一样东西,他临行的时候让我收着,说如果他回来,就给他,他没回来,就给你,那时候家里很乱,我几乎给忘记了。”
夏沐天留的东西?会是什么?
夏秋茵不再逗弄小黄狗了,转眸看着周伯,周伯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眼睛湿润了,他说他没想到老爷会回不来,周伯的父亲健在的时候,就是夏家的管家,那个时候老老爷被服侍健健康康的,可到了他当管家,大少爷才这么年轻就死了,他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周伯口中的大少爷就是秋茵的爹夏沐天。
秋茵的心被周伯说得酸酸的,一个管家都这样重情重义的,怎么同床共枕的女人却那么薄情寡义,竟然在夏沐天去世后,因为少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而吵着要分家?也许这就是硬汉男人的薄弱之处,虚假的温柔乡,让他们无法分清身边的女人对他是真情,还是假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