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逸风一把握住了秋茵的手,低下头,将她拉到了一个巷子里,然后背对着那些士兵,将秋茵挡住,看起来好像两个熟人相见聊天一样。
那团副只是朝这里看了一眼,好像很困的样子,打了一个哈欠,让后面的士兵走得快点,这条街走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你们他妈的,用不用回家吃完奶再出来巡逻,都给老子快点!”团副的口气还和当初一样,骂妈,骂娘的。
士兵加快的脚步,可没走出多远,一个个又都蔫巴了下来,可能最近巡逻的任务太多了。
等那些士兵从巷子边走过去时,古逸风才移开目光,说这里到处都是严广的人,古二少爷和夏二小姐都算是名人,这脸很容易被认出来,最好别在街上闹情绪。
秋茵嘴里应着,眼睛继续朝巷子外看着,晓得严广应该就在这几条街附近,不然这个团副不会这么紧张。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这里有个湘南会馆,我们就住在它附近。”古逸风拉着秋茵出了巷子,辨别了一下方位,向东走了一会儿,又右拐,看到了一家很简陋的小旅馆,旅馆的墙壁都是土坯的,虽然抹了一些红泥,可雨水淋久了,又脱落下来,好像流了泪水的残烛。
秋茵以为古逸风会嫌弃这家,马上看向了周围,想找一家条件好点儿的,谁知他拉着秋茵径直地走进了这家旅馆。
旅馆的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好像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地面上还有泥巴的大脚印子,老板困倦地趴在柜台里,见有人来了,声音慵懒地从小窗口里传了出来。
“要几间?”
古逸风说一间就行,要条件最好的,老板将钥匙扔了出来,说没最好的,都一样,还说这里不供应吃的,老爷们都挤着龙头洗澡,若是毛病多,还要自己打洗澡水,洗澡的木桶也要自己抬进房间。
老板的话,够硬气,好像他们求着他要住在这里一样。
秋茵皱着眉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任谁都不敢相信东北军最嚣张的男人打算住在这里,秋茵说能不能换一家,老板听见了,嘲弄地笑了一下,不耐烦地说,这里就这么一家旅馆,想找好点的,要往城里去,大概走一个小时就有一间。
“就住这里。”
古逸风拿了放置在柜台上的钥匙,转身向里面走去,老板在后面喊着方向,这里实在阴暗,好像走在地窖里一样。
秋茵跟在古逸风的身后,捂着鼻子,不是她娇气,实在是这味道不能忍受,混着脚丫子的臭气,不过房间的价格还真便宜,不到一般旅馆的五分之一,住在这里的很多是没钱的远道人,古逸风这人一向干净,今日不知怎么了,不愿多走出几步路,竟然要住在这种让人恶心的地方。
到了一扇看起来朽了木门前,他用钥匙开了门,秋茵侧着头,向里看去,好像除了一张宽大的木床,什么家具都没有,地面很潮湿,还有什么虫子从秋茵的头上飞了出去,应该是蚊子,这个季节虫子多,窗帘是油麻布的,这种布料廉价遮光,但潮湿情况下,也会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古逸风走进去,推开了窗户,新鲜空气进来了,秋茵才觉得肺里舒服了一些,古逸风环视了一下周围,皱着眉头,说暂时住住,透透气就没那么难闻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秋茵站在房间的地面上,喉咙里还恶心着,她走到窗口,拉了一下那窗户,若是力气大了,都怕转轴的地方脱落了。
古逸风出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他从外面一走进来,吓了秋茵一跳,他的头发上都是水,赤着上身,身上也是水珠子,长袍子脱下来了,横系在腰间,两条健壮的大腿露在外面,一手拎着一个大木桶,一手提着他的那双鞋子,他见秋茵眼睛瞪得溜圆,笑了一下,说那边有个大淋浴头,很多男人赤着身体在那里冲身体,他也在那里冲了下,但秋茵出去不方便,就给她扛了个木桶回来,洗澡应该还可以,可惜没有热水,要委屈她了。
“你能洗,我也能洗,我自己去打水回来。”秋茵不能让他一个人忙活,在古家,他可是什么活儿都不干的,除了忙碌军务,就是看书,连喝水都要下人送到眼前,何时这么狼狈过。
“你别出来,这里人杂。”
他放下木桶,让秋茵在房间里好好待着,然后又赤着上身,露着腿出去了,看着他辛苦忙碌的样子,秋茵的心隐隐地疼着,说来对付严广,保护夏家,死守宝藏,是夏家的事情,就算不用夏二小姐来,也该是夏邑军来吃这个苦,可她大哥夏大少爷为了荣华富贵,只围着那个女人转,什么复仇,什么妹妹,他都忘记了,这边,却要一个女婿来撑起这片天,秋茵觉得夏家欠古逸风的实在太多了。
古逸风提着水进来了,赤着手臂,想木桶里注水,水提得差不多了,他将房门从里面插上,让秋茵简单洗洗。
“等事情办完了,再找好点的旅馆洗个热水澡。”他说完转过身,走到了窗口,背对了秋茵。
古逸风这个人,除了和秋茵相拥在床上时十分热情,平时都很守礼,也很羞涩。
秋茵摸了一下脖子,燥热难当,虽然木桶里是凉水,脱了衣服进去后,浑身都清爽起来,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站在窗口一动都没动,只有轻轻撩水的声音,总算将自己洗干净了。
“我的衣服在箱子里,帮我拿出来。”秋茵喊着古逸风。
古逸风转过身,看了一眼秋茵搭在木桶外的手臂,走到了行李箱子前,狐疑地打开后,才发现上面是他的衣服,底下是夏二小姐的,他一边帮秋茵拿衣服,一边说她这个女人实在狡猾,心里的鬼主意太多了。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二姨娘,她就经常说我太狡猾,心眼子多,将来怕没有男人敢要了。”
古逸风笑了,却没有说什么,不晓得心里想着什么,他将衣服放在了床边,然后又踱步走到了窗口,目光眺望着窗外,淡淡的笑还挂在唇边。
秋茵从木水中站了起来,擦了身子,将干净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走到窗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街道上两条小狗在追逐着,几个孩子蹲在那里,逗着狗,场景充满了童真,秋茵很自然地将头靠在了古逸风的肩头,长发虽然擦拭过了,还是湿漉漉的,一滴滴地水珠子落在古逸风赤着的肩膀上。
“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秋茵低声问。
“严广除了他的宅子,就在湘南会馆里,这旅馆在巷子里,出入不容易被发现,距离会馆也很近。”
难怪他会选择这里,原来存了这样的心思,和古逸风的缜密相比起来,夏二小姐还是逊色了许多。
据说老贼严广从安城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娶了安城的小寡妇做十八姨太太,不久就玩腻了,不安心在自己的宅子里,经常跑到湘南会馆里清闲,这湘南会馆是湖南很有名的会馆,稍微有地位和权势的男人都愿意来这里,严广算是常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