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合,这样偏僻的地方,古逸风本人又不在此地,袁德凯完全可以将刘副官和许参谋都击毙了,然后对夏秋茵为所欲为,之后灭口,扬长而去,谁会晓得这坏事是他们袁家兄弟干的,古逸风会认为夏秋茵遭遇了歹徒,刘副官和许参谋也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可惜,袁德凯面对的不是民国那些深闺小女人,是她夏秋茵,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怕他,古逸风那样的男人,她都能侥幸摔倒一次,这个吃了满肚子油水的窝囊废,她何来的怕?
秋茵突然笑了,笑得袁德凯有些发愣,一双眼睛瞪圆了,哪里有女人面对这种状况不慌乱的,他还奢望眼前的小女人哭哭啼啼呢。
“你要借我的车?”
秋茵仍旧笑着,手却藏在了披肩之下,古逸风的手枪还在她的手里,此时她已经扣动了扳机,只要手指头一勾,子弹就能穿透了大眼贼的心脏,虽然无数遍幻想替夏沐天报酬,可她此时却异常的冷静,她不会那么做,也不会鲁莽地让古逸风的两个心腹丢了性命,活着是秋茵唯一的目的。
“对,然后你跟我上车,要去哪里我送你。”
袁德凯只是愣了一下,语言更加放肆了,他就是一条仰仗身后有权势的大狼犬,怎么会惧怕一个小女人的微笑,那双突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摇荡着,完全看不清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女人,他小看了古逸风的这个姨太太。
“古逸风还真舍得,这冰天雪地,来,我给你暖暖小手。”袁德凯走得更近了,他脸上挂着得意,手也不老实地伸了过来。
秋茵的目光盯着袁德凯的手掌,就在他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时,秋茵突然一个转身,那只手扑空了,接着黑洞洞的枪口急速推出,抵在了袁德凯的后心窝儿上,位置准确无误,只要一枪,他的心脏就会被击穿,当场毙命。
袁德凯的眼睛惊恐圆睁,对此状况始料未及,他的两只手慢慢地举了起来,结巴地问。
“你有,有枪?”
副司令的姨太太手里有枪,连许参谋和刘副官都大为吃惊,看似娇弱的小女人,此时柳眉倒竖,一脸的冷魅,形式也瞬间扭转了。
“不错,我有枪,是我丈夫的,他不用就送给我了,你要不要猜猜,这枪里有没有子弹?好像他给了我不少子弹,我不记得装了多少里面,要不要试试?”夏秋茵狠狠地戳了一下袁德凯的脊背,怎么不神气了?继续耍他的威风啊,原来袁明义的儿子也怕死的?
“开,开玩笑吧?”袁德凯尴尬地笑着。
“你想知道子弹是不是真的?”秋茵解恨地说,假如袁德凯有胆子试试,大家就同归于尽,算起来,三个人的命换这几十个,也不算亏。
袁德凯心里半信半疑,哪里有女人会用枪的?他想回头看看古逸风姨太太手里的是不是真枪,秋茵他敢回头,怕有变故,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袁德凯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雪地里,然后秋茵将枪移到了他的太阳穴上,让他看个清楚,然后挤出一个微笑说。
“现在看到了?古副司令用的,东北军械库最好的手枪,四五口径,杀你足够了。”
袁德凯当然知道这枪不是假的,脸瞬间蜡黄了,汗顺着鬓角流了出来,声音发颤着。
“误会,都是误会,我和他们开玩笑的,老二,还不叫人散开!”
袁德旺眨巴着眼睛,满脸的不甘心,可他不得不听他大哥的命令,咒骂了一声,丧气地将枪移开了,周围的士兵也散开了,却仍端着枪,双方处于一种僵持的局面。
许参谋解了困,回身就给了袁德旺一个耳刮子,这一耳刮子将袁德旺打得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东北军这个大胆的参谋官,代副总统的儿子,算是皇子了,被一个参谋官打了耳光,可是丢人的事儿,许参某的脾气够暴躁的,不怕惹祸上身吗?
“你们等着慢慢跟古副司令解释吧,如果想开战,你爷爷我第一个端枪!”
袁德旺是个废物,被人打了耳光,先是傻愣着,接着脖子一缩,屁都没放一个,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袁德凯,等着他大哥下令,可袁德凯被秋茵用枪控制了,他哪里还敢使威风?
“刘副官,开车过来!”
秋茵冲刘副官使了个眼色,他们这样控制局面,可不是想互相残杀的,打起来袁德凯人多势众,也没便宜占,何况她现在是古逸风的姨太太,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东北军和袁明义军队的冲突,战争并不是秋茵想要的,她只想赶紧回了安城。
刘副官将福特车开了过来,许参谋断后,夏秋茵将袁德凯拖上了车。
“走吧。”秋茵必须挟持了袁德凯,确保他的人不敢追上来,许参谋随后上车,冲着后面大声地喊着。
“别跟着,万一惊了我们副司令的姨太太,一个不小心,打死了袁大少爷,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这句话很好用,袁德旺立刻制止了打算追赶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福特开离了旅馆,抓耳挠腮的一副样子。
福特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袁德凯还在秋茵的枪底下,不敢动弹,一双眼睛却来回地瞄着,想找机会跳下车去。
古逸风的手枪,确实是凤城兵工厂的新型武器,四五口径,因为秋茵对枪支有所了解,也看过这种民国时期的手枪,自然能一眼认出,可在袁德凯的眼里,却着实被秋茵吓得不轻,他的冷汗一直在流,不晓得夏沐天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要命的女儿。
“我可是你丈夫的大舅子,你小心别走了火。”袁德凯有点忧心。
“那可不好说,我的手指头酸麻,手腕也累了。”
夏秋茵故意抖了一下手腕,袁德凯惊得面色惨白,额角一刻汗珠子滚落了下来,声音不再那么张扬,很低,带着恳求:“夏二小姐,咱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这车这么快,你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我跑不掉的。”
秋茵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天已经亮了,雪没再下,路也好走多了,后面别说追兵,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袁德凯下车,没有小半天的时间,走不回那个旅馆,放了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但秋茵怕袁德凯耍诈,将他枪盒子里的枪下了,扔在车座上,这才放心地收了枪,一边揉着发酸的手腕一边说。
“袁德凯,这事儿是你起的头儿,想抢车的是你,想杀人的是你,想对我不敬的又是你,许参谋他们想反击也是正常的,可用枪指着你头的是我,押你做人质的也是我,如果你想闹大了,就闹大,轰轰烈烈地闹,传出去没人会笑话我夏秋茵,倒是你的脸就不好看了,你父亲知道你被女人指了头,下了枪,他这个临时副总统也没什么面子,所以你看,这事儿还用不用……”
“我们扯平!”
袁德凯的脸气得扭曲了,今天他们袁家兄弟没能暗杀了他们三个,这个亏是铁定吃了,脸也丢尽了,哪里还敢再找后账,这事儿他恨不得赶紧压下去,一辈子不提才好,其实今天的事儿,袁德凯已经捅了马蜂窝,万一古逸风知道了,闹起来,袁明义还不得亲自出面调解,他这个大儿子不被袁总统抽死才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