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然给朱全忠送去粮食,他难道不知某正要平灭此獠吗?”李克用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但他依旧不解气,又拔出长刀一阵猛剁。
“晋王何必如此,鹬蚌不相争,朝廷那个渔翁又怎么得利?”盖寓笑着从大帐外走进来,看各种图册掉了一地,便随手将其中几本捡起来。
李克用怒气勃勃的说道:“这就是李家的通病,用得着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压到你身上。一旦没有用处,立刻就把人踢到一边。先皇如此,现在的皇帝小儿也是如此。不,现在的皇帝小儿更可恶,他还会利用别人来对付你。”
盖寓道:“大王,这也就是某不同意出兵的原因。如今蔡州秦宗权已经被灭,某等应该尽快返回河东,决不可在此逗留太久。”
李克用摇头道:“此次出兵,河东是倾其所有,现在却只拿下曲曲昭义镇,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盖寓知道李克用是属驴的,还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当即笑道:“大王占领昭义镇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把那些百姓送与朝廷,还小赚了一笔。只要咱们全军返回河东,保住本钱还是没问题的。”
李克用道:“保住本钱和失败又有什么区别?老盖,秦宗权祸害周围已经数年之久,平素又是用盐尸做为军粮,手里必然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现在全部落在朱全忠那几个懦夫的手里,让寡人觉得很不舒服。”
盖寓道:“朱全忠拿下蔡州后,兵力已经达到10万,再加上旁边的藩镇的兵马,凑出0万大军应该不成问题。
此次大王出征,又只带了5万人马。要对付4倍于己的敌人,恐怕占不到太多的便宜。一旦战况持久,河东一镇绝担负不起这样的消耗。一旦进退维谷,精锐必然损失殆尽。”
李克用不屑道:“曲曲四倍而已,某追击黄巢的时候,那次不是以一当十?朱全忠不过是黄巢叛将,又拿什么和寡人比。要不是靠着阴谋诡计,这厮早就被秦宗权干掉。”
盖寓知道劝不住,只得道:“大王,此一时,彼一时也。数年前,朱全忠身单力薄时,确实被秦宗权杀得是丢盔卸甲。要不是靠着葛从周,现在确实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不过现在他的气候已成,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不如先放出风声,此次大王出征是替上源驿冤死的弟兄复仇,并不会进攻周围诸藩。就算是消灭朱全忠,也会把宣武镇交回朝廷,绝对不敢将其占有。”
李克用笑道:“寡人得盖公,如刘邦得张良,刘备得孔明也,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盖寓刚要退出大帐,就看到李嗣昭匆匆进来。
“父王,朝廷外交尚书裴枢已经到营门外。”
“裴枢,他来干什么?”李克用不由得一怔。
盖寓笑道:“无非是煽风点火,让大王与朱全忠血战一场。”
李克用摇头道:“不见得,这厮就是个登徒子,玩女人、喝酒还行,想要挑唆寡人,恐怕没有那点本事。让他进来吧,寡人看看朝廷有什么花招。”
看李嗣昭等人要收拾屋子,李克用说道:“不要收拾,正好派得上用场。”
“裴枢见过晋王。咦,这怎么了?”
不大会儿功夫,裴枢走进大战中,看这里一片混乱,他不禁有些错愕。
李克用冷冷道:“听说朝廷送了朱全忠数百万斤粮食?”
裴枢道:“朱全忠生俘黄巢余孽秦宗权,不日就要将其押到长安。圣上大喜下,赏赐一些粮食,好像也无可厚非吧!”
“呵呵。”李克用冷笑了几声说道:“说得真好听,难道不知道寡人要对付朱全忠那厮吗?这个时候给他粮食,就是与寡人为敌。如果不给一个说法,某会集合番汉大军猛攻长安。”
裴枢正色道:“圣上给晋王的旨意是剿灭秦宗权,现在此獠已经被抓,晋王就该退回河东,怎么可以擅自进攻宣武?”
李克用道:“咱们沙陀人一向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朱全忠当年差点要了寡人的命,寡人当然也要要那奸贼的命。还请朝廷放心,寡人只针对朱全忠,绝对不会对其他藩镇不利。就算是攻破宣武,也会将它交回朝廷,绝不会占领一寸土地。”
裴枢道:“大王报仇的心愿圣上可以理解,但是河东、宣武具为朝廷重镇,两位大王也是圣上的腹心之臣,如果你们都相互攻伐不休,又将圣上置于何地?
再说了,两地百姓已经饱尝战乱,如果再来一次生死决战,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因此死去。还请晋王稍息怒火,带兵返回河东,行保境安民的职责。”
李克用冷笑道:“朝廷攻伐凤翔、邠宁时可没有半点迟疑,怎么某才攻打朱全忠,你们就那么多的话?”
裴枢道:“京畿三镇本是拱卫长安的重镇,一向得圣上倚重。但宋文通、王行瑜、韩建三人却不顾皇恩浩荡,悍然出兵进攻长安。要不是士卒用命,恐怕已经发生不忍言之事。
圣上忍无可忍之下,才派出朝廷兵马讨伐此等逆贼。可没想到,王行瑜兄弟三人畏罪自杀,宋文通在羞愧之下竟然疯癫,只有韩建负隅顽抗,才被绳之以法。”
李克用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然由你们去说。此次,裴公不必再言,寡人是打定朱全忠了,还请你回去给圣上说一声。”
裴枢道:“晋王,此事万万不妥,还请三思,三思啊!”
李克用把手一摆,说道:“送客。”
“哎!”裴枢重重的叹了口气,失魂落魄的走出大帐。
李克用似笑非笑的看着盖寓,说道:“老盖,这次你可失算了,皇帝小儿并不想咱们进攻朱全忠。”
“这是为何?”盖寓也是没有想到,但在沉吟片刻后,他就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朱全忠打败秦宗权后,已经是唯一能抗衡沙陀的人。但是经此一战,他的元气也是大伤,急需休养生息。皇帝才派使者说和,要的就是给朱全忠争取时间。”
“狗皇帝。”李克用猛地跳起来,一脚把面前的书案踢翻,怒气勃勃的喝道:“命令全军,两个小时后进攻汴州,一定要去了朱全忠的首级。”
盖寓皱了皱眉,说道:“大王,李罕之为人狡诈,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李克用道:“让存孝我儿率领鸦军守住河阳,李罕之敢有异动,力杀不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