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狠!”
李晔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当发觉新昌坊停止抵抗时,一队内卫冲进了坊中,才发现对手已经杳无踪影。
在随后的排查中,他们只找到一座燃烧的密室,以及一条坍塌的地道。
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挖出来,李晔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冷血。
“圣上,尸体已经让仵作细细检查,没有一点线索,应该是世家们豢养的死士。密室里面全是火油,已经按照圣人的吩咐,将那些排气孔统统堵住。火势虽然有所减缓,但职下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虽然黄成的语气满是失落,但眼中的兴奋却怎么都隐藏不住。
“啪、啪、啪!”
李晔抬起手里的鞭子,敲打着黄成脑袋上的小帽,嘴里恶狠狠的骂道:
“你要是敢搞死士,我就把你变成死人。”
这些生理不健全的家伙,心里必然是不健全的,一看到阴暗的东西就会不由自主的贴上去。
如果不及时的纠正三观,恐怕又会成为下一个杨复恭。
黄成不解的问道:“圣上,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除掉这些世家,为何不用呢?”
李晔瞪了他一眼,说道:“暗杀看起来高效,实则愚蠢无比。如果世家聚集到大明宫门口,让朕一定要查出凶手。那么接下来的五年、甚至十年之内,朕都不能动世家一指头,否则就是暗杀的指使人。”
黄成抗声道:“职下绝不会让圣人背负骂名,一切后果都将由职下一人担当。”
李晔一巴掌糊在黄成的后脑勺上,骂道:“天下谁不知道你是老子的走狗,你的意思还不就是老子的意思!还特么独立担当,你以为自己的脑袋有多值钱?就算一刀剁下来挂在城门上,那些世家也不会平息怨气,他们会联合所有的人,把朕这个主谋打翻在地上。都特么0岁的人了,就不会动动脑子?”
黄成愤怒的说道:“圣人,总不能让这些家伙逍遥法外吧!”
李晔一笑道:“世家被打压是本朝的既定策略,目的是防止朝政被他们左右,所以才有科举这样的举措。但是世家的底蕴太深厚,科举考试反而被他们把持,如今朝内不是五姓七望,就是关中四姓,其他平民的上升通道几乎被堵死了。”
黄成闷闷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废除科举吧!”
李晔笑道:“爷爷还真是要废除科举,那些世家依仗的不就是儒家的那些经典。一旦拥有解释权,就连皇室都得俯首帖耳。既然如此,朕就换一个游戏规则。儒家的东西将不再是选官的标准,朕要的是懂经济、懂法律、懂财富、懂外交的人才。”
黄成抓了抓脑袋,说道:“如圣人所说,世家的底蕴深厚,倘若他们再把持这些可如何是好?”
李晔笑道:“朕是求之不得,这些世家子弟有钱有闲,如果钻研这些东西,难保不会成为其中的佼佼者,那只会对国家有利。而且在今后十年之内,朕将大办学校,并推行义务教育,6岁到1岁的男女都必须入校学习。世家就是底蕴再深厚,又怎么能与天下争。”
黄成这才恍然大悟,道:“圣人使的是釜底抽薪之计,一旦成功世家必然分崩离析。”
李晔道:“世家当然要分崩离析,不过他们中的不少人还是颇有气度,比如当年的李德裕,比现在的宰臣强了不止一筹。寒门子弟也不见得靠得住,不少人昨天还一无所有,今天忽然成为人上人,这心态就会发生变化。什么钱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办,根本不知道底限为何物。”
“啊!”黄成张大了嘴,他想了好一阵子,才磕磕巴巴的说道:“圣人,世家靠不住,寒门也靠不住,那咱们还能依靠谁?”
李晔道:“很多人说,权力在于平衡,这样才能左右逢源。但这就是句屁话!当年牛李党争,先帝们也是左右逢源,可到最后怎么样?严重的内耗差点把国家都弄垮了。所以,权力在于制约。现在说这个还太早,朕手里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改革。”
黄成道:“职下一定竭尽所能,让圣人早日改革。”
李晔用马鞭敲了他的帽子一下,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别添乱,朕就念阿弥陀佛了。”
黄成笑道:“职下一定恪守本分,再不敢胡思乱想。”
李晔道:“知道就好。不过,新昌坊的事件也给老子提了个醒,城里的家伙可不好对付,把黄靖、张玉麟叫来,咱们组成一个指挥部,统一调配城里的内卫、巡警,第一师现在离城还有5里,只要他们进城,咱们就能掌控局势。”
黄成笑道:“新昌坊的逆贼已经全数毙命,神策军龟缩在大明宫,圣人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李晔摇头道:“想得太简单了,宫里的祖宗现在还没有出手呢!”
黄成楞了一下,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只要他们敢动,职下绝不会心慈手软。”
李晔没好气的说道:“少给老子拍胸脯,留两百人在这里找线索,其余的人在每个十字路口修筑街垒,如果飞龙小儿出来了,就让他们到朱雀大街,朕在哪里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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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都上城门,一旦有贼攻城,尔等皆要死战!”
大明宫内已经乱成一团,神策军、宦官统统都被赶上城门。
他们紧张的向城下张望着,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发出刺耳的尖叫。
只有那些头目还在疯狂的喊叫着,时不时的还会找个倒霉蛋猛抽。
刘季述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他在大殿中焦躁的走动着。
忽然间,他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宦官走进来。
“严祖宗怎么来了?”
刘季述猛走几步,跪伏在地上说道:“孙子刘季述不知严祖宗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严祖宗恕罪。”
这名老宦官名叫严遵美,在懿宗皇帝时就是观军容使,就连刘季述的养父也得称呼一声前辈。
严遵美淡淡一笑:“起来吧!难为你小子还记得咱家。”
刘季述笑道:“孙子忘了谁,也不敢忘却严祖宗。只是这兵荒马乱的,要是有谁唐突了严祖宗,孙子百死莫赎啊!”
严遵美道:“你小子就是嘴甜,跟摸了蜜似的。不过咱家可不是来听奉承话的,今上已经带兵入城,你小子想怎么做?”
刘季述道:“小子也是六神无主,还请严祖宗示下。”
严遵美敛容说道:“北司供奉官只求富贵,余者概不过问。但今上即位以来,尔等做得越来越过分,身穿朝服、手持笏板,甚至奏章贴黄,如此种种已经是不臣。现在天子讨伐逆贼,尔等即不助战,又列阵于大明宫外,是要造反吗?”
刘季述干笑几声说道:“严祖宗,孙子也是自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严遵美摇头道:“小子,现在赶紧收兵回营,并到大家跟前请罪,否则就是逆贼。”
刘季述摇头道:“严祖宗,某已打定决心,亲率飞龙小儿冲杀一阵。只要让皇帝知道厉害,吾辈才有某等的立足之地,否则会被连根拔起。”
严遵美叹了口气道:“小子,让你的养子准备棺材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刘季述在哪儿发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