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定了调子,就该由内阁、军方去具体实施。
这样的细务当然不用李晔出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朕准备巡视洛阳,为将来迁都做准备。”
迁都洛阳是大唐皇帝们想做,但又不能做的事。
之所以想做,跟关中的环境有直接的联系。
且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燃料问题就够人头痛。
为了保护仅有的一点森林,李晔又是制定《森林保护法》,又是强制使用蜂窝煤炉。
但想要恢复当地的生态平衡,恐怕得上百年的时间。
而第二个问题,是关中的粮食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口。
前几任皇帝之所以跑到洛阳,就是为了缓解粮食紧张。
为此,他们还得了个“就粮天子”的诨号。
换句话说,就是“讨饭皇帝”的意思。
第三个问题就有些恶心。
长安作为古都,人口一直不少。
千百年来,死的人都埋在附近山上,结果把水源地给污染了。
现在长安城的地下水大多都不能使用,就连皇帝喝水都得从城外运。
可即便如此,皇帝们也不敢轻言迁都,原因就是宗室们一再反对。
长安毕竟是祖宗陵寝所在之地,你为了一口吃的就逃到外地,这还像话吗?
可李晔并没有这样的包袱,第一是他对以前的皇帝没有感情,对帝国双哈那更是深恶痛绝,恨不得把坟都给刨了。
第二是宗室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就是李晔放权出来,那些王爷也不敢伸手。
像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吉王李保,天天就和方士混在一块,据说已经开烧丹药了。
李晔还让人去询问过,结果那家伙差点被吓死,要不是人拦着都喝砒霜了。
“圣上,洛阳残破,现在迁都恐怕为时过早吧!”杜让能当然知道李晔的意思,因为他们商讨过不止一次。
按照原来的打算,应该是第一个五年计划全部落到实处,才启动迁都工程的。
现在大大提前,是把时间表彻底的打乱。
可李晔才否定过内阁的意见,杜让能也不能提出反对,否则就会有给人以睚眦必报的印象。
李晔道:“先期视察罢了,也算给下面的人吹个风,如果谁有反对意见,那就尽快的提出来。不要事到临头,才跑到朕的面前唧唧歪歪。”
杜让能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劝道:“洛阳城墙还算完好,城内却是一片废墟。虽然经过全义公恢复,可城中人口却还不到十万,实在是没有视察的必要。如果圣上执意出行,臣请先通知工部,营建好宫殿再说。”
李晔道:“不用大动干戈,朕只是想深入调查一下,看看先期的谋划在不在点子上?”
作为一个营销人员,跑市场、搞调查那不是家常便饭吗?
连这都做不好,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呢!
而且,李晔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招揽四方的百姓。
毕竟洛阳处于天下之中,在中原百姓的心里那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重要,甚至远超长安。
这当然不是危言耸听,隋末李密带人打下洛阳后,当即就要发兵长安,占领整个关中称霸天下。
结果,他手下的那些人一个都不肯走,将抢到手的先机又白白丧失掉,这才让李渊占了大便宜。
现在李晔已经在关中站稳脚跟,当然要以它为后盾,前出洛阳这块四封之地。
“圣上英明果决……。”
张濬也开口了,只是立刻被李晔打断。
“张卿,直接说但是。”
张濬愣了一下,说道:“呃……。但是李克用、朱全忠都对河阳虎视眈眈,圣上巡视洛阳,一定会让这二人做出反应。如果他们来个战略决战,河阳必然又是一片废墟。”
李晔笑道:“朕还巴不得他们这样做,可惜李克用、朱全忠都没这个胆子,不然还可以筹谋一下。”
李克用遭遇连续的惨败之后,现在只能躲在太原舔伤口,想要恢复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朱全忠倒是大获全胜,但他的损耗也同样巨大,现在也缩在汴州种地。
或许是手头缺钱,他还想用秦宗权换去一些利益,结果被李晔的一道旨意就打发了。
秦宗权都没来得及说出“我其实不想造反”的冷笑话,就被朱全忠一刀砍了。
徐彦若笑道:“圣上,朱家兄弟有些蠢蠢欲动,何不做一做他们的文章。”
张玉麟跑了一趟郓州,和节度使朱瑄挂上了钩。
对方一张口就要了数十万贯的武器装备,而且还是现款现付,倒把张玉麟都吓了一跳。
然后他又推销起午餐肉罐头,结果又挣了十多万贯。
李晔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用错人了,该把张玉麟放到商务部才对。
张濬笑道:“徐相言之有理,朱家兄弟购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之后,已经把矛头指向朱全忠。如果不出所料,在秋收的时候他们就会动手。”
朱全忠的汴州是真正的四战之地,虽然兼并了周围的一些地段,但依旧是无险可守。
如果朱家兄弟要玩个大的,朱全忠的损失绝对小不了。
李晔道:“再次给朱全忠下旨,让他进攻淮南孙儒部,一定要把黄巢余孽全部清除干净。”
杜让能有些不解的说道:“圣上,朱全忠一向忠诚可靠,是朝廷对抗沙陀人的依仗。倘若把他调入淮南,李克用又由谁来制约?”
李晔淡淡说道:“李克用的实力确实强大,但他的性格残暴,驭下无方。看似地盘广大,但根本就得不到利用。麾下虽有人才,但大半出身沙陀。打仗冲锋陷阵还行,涉及到民政就没有几个可用的人。即便是有谁搞出一点响动,也会被李克用抢个干净。所以,李克用的地盘越大,制约也就越大。
但朱全忠就不一样,宣武虽然是四战之地,但朱全忠大多在外线作战,本身损耗并不是很大。这些年他又苦心经营汴州,努力的发展工商,农税甚至定得比我们还低。加上汴州是漕渠的重要部分,商业一向发达。毫不夸张的说,朱全忠掐着朝廷的命脉。
诸位,朱全忠打败秦宗权以后,他已经是一路强藩。现在又控制着朝廷的上游。如果不加以制约,他比李克用还难对付百倍。”
杜让能皱眉道:“圣上,朱全忠到底未露反心,现在就对他提高警惕,是否有些为时过早。”
李晔道:“未雨绸缪什么时候都不晚,下旨吧!”
杜让能道:“如果他不愿意呢?”
李晔冷冷道:“那就继续施加压力,一定要让他分兵淮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