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是我连累了你呀!”
不知何时,张母已经醒转过来,看儿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她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孩儿不孝,没有钱财给母亲看病,如今又害得母亲露宿街头,某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张平哽咽着说道。
所发的薪资实在不多,平常也是饥一餐饱一顿的过着,现在哪还有一点闲钱去找馆舍歇脚。
就在张平难过的时候,张母安慰道:“吾儿勿忧,现在天气干旱,便是露宿街头我也支撑得住。只是咱们的盘缠不多,还得重新打算才是。”
张平想了一下,说道:“母亲,儿子想到洛马钉碰碰运气,即便拿不到现在的薪酬,至少也有个下处安身。”
在军器司时,官佐吏员经常说某某作坊倒闭,工人连饭都没得吃的话。
这让匠人们在胆战心惊之余,却也有几分庆幸。
毕竟军器司是朝廷的,虽然薪资确实不高,还会被某些人克扣。
但它到底是按时发放,也免了断炊的后顾之忧。
现在张平已经山穷水尽,也就顾不上什么朝廷、私人,只要能吃饱饭就上上大吉了。
他将老母安置在一个屋檐下,就直奔洛马钉武器公司的所在地。
“这是洛马钉!”
只是看着那硕大的厂门,张平被惊得瞠目结舌。
在那些官员口中,洛马钉就是个破烂作坊,只能生产钉马掌的钉子。
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它的规模甚至比军器司还要庞大。
“这位尊客可有什么事?”
就在张平发愣的时候,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走过来问道。
张平不敢怠慢当即回答道:“不敢,小的是来谋个差事,不知这儿是否招人。”
“招,当然招。”蓝制服笑着说道:“不知尊客可有什么长处,可曾有相关的经历。”
张平搓了搓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有些羞涩的说道:“某会做火箭,曾在军器司做了1年。”
“火箭?”蓝制服愣住了,他还从没听过这种东西,但很快他就拍了一下大腿,笑着说道:“是不是箭矢,专门用来引火的?”
张平楞了一下,说道:“确实是箭矢,只是射得比较远,里面装的油砂,可以引燃各种物事。”
他并不知道邠州城的战果,自然也不知道康格列夫火箭的威力。
所见的就是有数的几次试验,当然回答不出对方的问题。
蓝制服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叫尊客知道,如今洛马钉主要是生产喷火器等等武器。虽然也制造弓箭,但数量极为稀少,多数是一些人拿去收藏的。
如果你愿意调剂,可以从学徒做起,虽然没有薪资,但吃饱是没有问题的。其外也享受一些福利,比如每月有4天休假、相关的疾病也可以报销费用。”
“什么?”张平都有些不相信耳朵,在军器司累死累活都不能混个温饱,这儿一个学徒居然就能做到?
蓝制服可能已经见惯了这种表情,倒也不觉得奇怪,他说道:“既然尊客同意了,就到那边的办公室报名。这是你的号牌,可千万不要丢了。”
张平接过号牌,急急忙忙的走到报名地点,发现这让居然有上百人在等着。
“这么多人?”
就在张平愣神的时候,一个女子走到他的身边说道:“请随我来。”
“我?”张平有些诧异的问道。
在军器司讲得最多的就是规矩,而规矩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先来后到。
虽然也有走关系的,但那些都是暗处,可不敢像这样明目张胆。
“先生是有经验的匠人,当然有优先权。”那个女子笑道。
“是是。”没怎么跟女人说过话的张平,脸一下就红了。
羞涩的答应一声后,就随那个女人进到一间屋子里。
一进门,张平就看到里面坐着三个人。
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但张平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是面对军器司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工。
“姓名,擅长什么手艺,以往在哪儿办事?”这时,三人中的一个白发老者问道。
张平不敢怠慢立刻回答道:“某叫张平,是军器司的铁匠,因家里有些做鞭炮的手艺,最近在制造火箭。”
“什么?”
这平淡的一句话,居然让那三人齐刷刷的跳起来,哪位白发老者还磕磕巴巴的说道:“你就是制造康格列夫火箭的张大工?”
看他们的反应,张平被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肚里没食,害怕跑快了会晕倒,他早已经抱头鼠窜了。
“康格列夫……,好像是个这名,军器司那边就叫火箭。诸位老工,某确实姓张,但只是个小角色,根本不敢称什么大工。”张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过那三个人已经跳过来,伸手将张平捉住,仿佛是怕他飞了一样。
白发老者更是大叫道:“把请董事会众人叫来,制造康格列夫的张大工来了。”
“磕磕磕。”张平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要不是被三个人架着,这会儿已经瘫倒在地上。
也还好他昨天就没吃什么,今天更是连水都没喝一口,不然早已经吓尿。
“张大工在何处?”
不大会儿功夫,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塞进了十来个人,看他们衣服的华丽程度,就知道全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张平彻底茫然了,他机械的和那些人打着招呼,然后又被带到一个作坊里。
虽然脸上还挂着痴傻的笑容,但是张平知道自己快哭了。
知道看见作坊里的火箭,他才恢复了几分正常。
“张大工,你给咱们号号脉,这个火箭一射出去就自己打转,别说是命中目标,就连飞都飞不远。”白发老者又开口说道。
张平看了火箭一眼,磕磕巴巴的说道:“如果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火箭发射以后会横滚,然后倒栽下去。”
屋里的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已经有了些许震惊,仅凭一眼就能看出节症,看来这个人绝非浪得虚名。
白发老者按下心中的狂喜,有些兴奋说道:“那该如何解决呢?”
张平道:“诸位的火箭做的十分精致,比军器司的强上不止百倍。唯一的错漏是将平衡杆截得太短,导致火箭前重后轻。”
白发老者感叹道:“没错,某等也找到了节症,可是加上太长的平衡杆,会导致射程大幅下降。”
张平略一思考说道:“某有幸看到圣上的一份手稿,上面有好几种设计。只是现在想造出来,恐怕有很大的难度。”
“什么!”屋里立刻响起惊呼声。
那个白发老者把手一摆,随即对张平说道:“张大工,欢迎你加入洛马钉武器公司。某名叫骆世宁,是洛马钉的董事长,欢迎你执掌火箭部门。”
“啊!”张平一阵手忙脚乱,先是想拱手作揖,但看到对方伸出右手,他也学着伸过去。
骆世宁并没有笑话张平的笨拙,他说道:“张工就住在城中甲区,每月薪资5000元,并享受公司千分之五的抽成。如果火箭研发成功,某会给你股份。”
“啊!”张平再一次愣住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之后,他才试探性的说道:“老母病重……。”
骆世宁眉头一皱,说道:“不知道弟妹情况如何,某与你走一趟,将她送到医馆检查,就是花费万金又有何妨。”
“某不是做梦吧!”张平再一次陷入茫然状态,但他知道自己的老母亲得救了。
“骆总,大恩不言谢,今后张某就是肝脑涂地,也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