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存孝垂头丧气的赶往临汾时,李晔却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虽然有些惊诧,但他的脸上现出了惊喜。
“归义军的使节?快快有请,让内阁诸大臣也来见礼。”
谁都有英雄崇拜的情节,李晔当然也不例外。
而在这个时代,也只有归义军的人才能被称之为英雄,才配被称之为英雄。
想想看,一群孤悬在外的汉人,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推翻了吐蕃的残暴统治,这又是何等的壮举。
或许在后世某些人的眼中,这是破坏民族融合的落后行为。
但在李晔这种凡夫俗子眼中,任何能保护同胞不受残害的人,都可以被称之为民族英雄。
“宣,归义军使节张延晖、张延兴觐见。”
随着一声高呼,两个穿着旧式朝服的人,缩手缩脚的走进来。
“臣等叩见陛下,祝吾皇圣躬万安。”
看他们就要大礼参拜,李晔说道:“使者免礼,去岁朕登基大宝,已经封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今年张卿的身体可还康健。”
张淮深今年已经59岁,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高龄了,但李晔却希望他再活上几年。
要知道,他可是数次打败外敌,才保证归义军没有落入外族之手。
张延晖当即说道:“有劳圣上挂念,臣父身体安康,至今还能策马扬鞭,奔腾数十里不累。”
“哦。”李晔听了心中一阵高兴,他刚要说两句时。
副使张延兴却开口说道:“臣父虽然身体尚好,但已是风烛残年。此次派我等前来,就是想束身归阙,还请圣上恩准。”
“圣上……。”张延晖还想说些什么,但发现张延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就没有再说下去。
李晔饶有趣味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束身归阙?”
张议潮还有个哥哥叫张议谭,在起义中的地位、作用并不在张议潮之下。
但在起义成功之后,张议谭却毅然入京做人质,而把归义军节度使的位子让给了弟弟张议潮。
宣宗朝的大臣们还赞扬这是“手足相扶,同营开辟”,但是李晔从一些密档中发现,这里面是有内幕的。
其实,张家兄弟的关系并不和谐,起义成功时,张议潮的力量占了上风。
张议谭入朝做人质也是不得已的事,否则就要兄弟相残了。
为此,他们还做了一番交易,即张议潮必须将位置传给张议谭的儿子张淮深。
张延晖看皇帝若有所思,叹了口气说道:“臣父年老体衰,乞求圣上恩准。”
李晔笑道:“议潮69岁高龄,才从归义军返回长安。怎么淮深59岁就要归阙?”
张议谭入朝以后,他的部下转而支持张淮深,他与张议潮的矛盾逐渐暴露出来。
懿宗咸通八年,张议谭在长安病逝,张淮深立刻发难,要求张议潮入朝做人质。
此时张议潮已经69岁,但他的儿子张淮鼎却还年幼,不足以担当重任。
可事情已经逼到头上,张议潮也顾不得年迈,在隆冬时节,冒着严寒风雪匆匆赶往长安。
自此张淮深独揽了归义军大权,他上台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求授予节度使的实职。
唐懿宗虽然是帝国双哈之一,但他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非但没有授予张淮深节度使的职务,反而让张议潮继续遥领归义军节度一职。
“这……。”张延晖面上露出几分犹豫。
张延兴抢着说道:“圣上,臣父前段时间中风一次,一边身体已经不大灵活。此次上表,一是想归阙,二是想让朝廷任命张淮鼎为河西节度使。”
“哦!”李晔并没有表态,反而对杜让能说道:“杜相以为如何?”
杜让能说道:“可以让张淮深归阙,但是河西节度使却万万不行。”
河西节度使、归义军节度使,虽然看上去职务相当,但包含的地域就不一样了。
河西节度使管辖的地方是河西十一州,归义军却只有河西五州。
从实力对比上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刘崇望也插嘴道:“臣也认为不可,张淮深曾追随过逆贼朱玫,并发兵攻打过僖宗皇帝的行营。此等悖离之事,朝廷不追究已经天恩浩荡,如何还能奖赏功劳?”
只有徐彦若说道:“刘相,此事虽在近前,但张淮深已经上表请罪,僖宗皇帝也赦免了他的罪过,就不要再追究了。”
“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刘崇望冷哼一声道。
徐彦若笑了一声,并没有再持续这个话题,他说道:“臣以为可授张淮深河西节度使一职,张淮鼎为议潮公子嗣,应该归阙奉祖宗牌位。”
看杜让能、刘崇望就要反对,李晔一摆手,说道:“徐相请说。”
徐彦若说道:“宣宗皇帝时,河西十一州全都听命归义军,议潮公才有收复凉州之举,打通河西走廊之举。然则,懿宗皇帝分出六州另立凉州节度使,并发郓州兵两千五百人戍守。但在一年之后就被吐蕃、吐谷浑、嗢末占领。
议潮公想继续收复凉州,但朝廷粮饷欠缺,竟然无法成行,致使河西六州又被异族所占。这些丑类积蓄了一定的力量之后,又开始袭扰西北,近年来甚至有越演越烈之势。现在授予张淮深河西节度使一职,就是要让他名正言顺的出兵,以扫灭盘踞故土的番胡。”
李晔当然知道,徐彦若所说的粮饷欠缺不过是借口。
真实的目的是懿宗不想归义军做大,成为威胁长安的力量。
可这个皇帝中的哈士奇就没有想过,河西十一州已经脱离中原近百年,胡化已经十分严重。
归义军又处于于阗、回鹘、吐蕃包围之中,随时都可能被掐住脖子。
想要在河西站稳脚跟,唯一的办法就是紧抱朝廷的大腿。
结果,懿宗先拦腰斩了归义军一刀。
僖宗就更混蛋了,连归义军节度使的头衔都不给。
要不是李晔在规复长安时,给了张淮深归相应的头衔,他还是个三无领导呢!
想到帝国双哈的做法,李晔也是一阵阵的摇头。
“徐相所说甚得朕意,下旨实授张淮深河西节度使的职务,张淮鼎归阙长安继承父爵。”
给了张淮深名分还不行,还得把他身边的钉子拔了。
说起来这还是双哈造的孽,正是他们迟迟不授予张淮深节度一职,致使张家分裂成两派,一派是支持张淮深的,另一派是支持张淮鼎的。
就拿此次出使的张延晖、张延兴来说,前者是正妻嫡出、后者小妾庶出。
按理来说,他们都应该支持张淮深才对,可偏偏张延兴就支持张淮鼎。
都到了这种地步,可见张家的内斗有多厉害。
李晔又说道:“正使张延晖留下,副使张延兴偏殿等候,朕有些话要问。”
“是。”张延晖的脸上立刻现出兴奋的神色,而张延兴却变得异常灰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