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宫心计(8)
“儿臣见过母妃,见过善妃娘娘!”
楚悦的小手缩进衣袖之中,有些颤抖的如此说着。而淑贵妃却未有叫他起来,只是垂眸冷冷的看着他。
直到楚悦觉得后背冷冽有如被冰冻之时,不由纳闷的抬眸,正对上淑贵妃冷冷的目光,吓得忙低了下去。
“悦儿,母妃之前跟你说的话,你统统都忘了么?”淑贵妃语气严肃,且透着不容忽视的气势,让本就害怕的楚悦,越加觉得胆寒。
这小家伙平时也算是能够飞天的人,但是在淑贵妃的面前,那些所有的顽劣脾性,又只好都统统收了起来。
淑贵妃虽然是不苟言笑,但也很少发火,从来都是温和的语气,也不会说重话。特别是对楚悦,楚悦虽然调皮,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楚悦还是很听淑贵妃的话的。
“儿臣不敢!”楚悦低着脑袋,低声回着,脸上透露着悔色。
淑贵妃低垂着眉眼,静静的看着一眼跪在她身前的楚悦。其实她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担心、爱护楚悦,但是她也深知,慈母多败儿,若是想楚悦以后能够变得强大,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不再受他人的摆布与威胁,那么此时,她必须狠下心来。
院子里的奴婢跪了一地,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把头压得很低。其中楚悦的乳娘莫辛全身打着颤,一脸慌张的趴在地上。
淑贵妃一扫院子里跪着的一众奴婢,然后视线停留在那全身发抖的莫辛身上。
“莫辛,今日不用给三皇子准备午膳!”莫辛怔了一下,有些害怕夹杂着疑惑的望了淑贵妃一眼,当看到淑贵妃一脸严肃之后,只得低声答道:
“是!”然后淑贵妃转身与纳兰嫣然道:
“不如妹妹今日便到姐姐宫里用膳吧,反正平日里,本宫一人吃饭,也甚是无趣的紧!”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这一抹笑,却有些无奈。
纳兰嫣然心里担心楚悦,毕竟他前些日子才落水,太医也曾说过,要他好些休息,如今淑贵妃的话,摆明了是要罚他的跪,并且罚他不许吃饭。
她抬眸望向淑贵妃,本欲帮楚悦求情,淑贵妃却只是淡然一笑,可那抹笑里的意味却再明白不过。
纳兰嫣然即将出口的话,也因着淑贵妃的那抹笑意,悉数咽了下去。她都尚且关心、担忧着楚悦,而作为楚悦亲娘的淑贵妃又岂会不如她?
淑贵妃如此狠下心来,要处罚楚悦,怕也是用心良苦,无计可施,只得如此了,其结果绝对不会是害他。
她只得收回那些担忧的情绪,既然淑贵妃自有方寸,她自是不能扰乱了她的心思。嘴角挂着微笑,回道:
“妹妹荣幸之至!”说罢,她便扶着淑贵妃的手腕,朝屋里走去,在经过楚悦的身边时,还是忍不住的瞟了楚悦一眼。
楚悦从淑贵妃道出那句话后,便一直低垂着脑袋,没有哀求他的母妃,亦没有哭泣,只是静静的跪着。皇家的孩子,果然不同于一般的娃,懂事总归是要早些。
待进得屋内,淑贵妃让随侍宫女彩蝶把昨日她心血来潮做的糕点端了上来,让纳兰嫣然尝尝鲜。
纳兰嫣然望着白底蓝花的瓷盘中,装的那些晶莹夺目的糕点,伸出手指轻轻捏了一块,而后放在唇边咬了一小口。
其味醇厚,甘甜清爽,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味道,淑贵妃的手艺,果然不错。
淑贵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她一笑,甫启唇道:
“可还入得了妹妹的口?”
纳兰嫣然把刚才咬了一口,剩下的那一半,放回了一旁自己的小碗中,站在一旁的紫燕连忙把桌上的茶杯递到她手中。
她接过轻轻喝了一口,甫放下后,便道:
“何止是入得了而已,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倒是想来姐姐这里学习学习!妹妹手脚笨重,心思又粗犷,还望姐姐勿要嫌弃才是!”
“好啊,你想学,本宫自然乐意教你,而且还能时常与你说说话,也算是一件好事。妹妹如此聪慧,还说自己蠢笨,如此那些真正迂腐之人,不是都该去自刎了?”
淑贵妃此话一出,纳兰嫣然顿时怔住。平日里淑贵妃可是不苟言笑、谨言慎行的一个人啊,怎么今儿个,却频频说些与平时的她太过判若两人的话?
此时接近中午,太阳毒辣,此刻她二人坐在这屋中,还放了冰块,尚且觉得稍有热意。
此刻楚悦却是跪在院中,头顶着烈日,所跪的青石板道路,早在烈日的烘烤下,有如滚烫的烙铁一般。
楚悦年纪本就小,罚跪已经让他受不了,此时又是在烈日下罚跪,自然是让小小年纪的他,承受不住。
而此时纳兰嫣然所坐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跪在院中的楚悦,看着他那小身板跪着,心里莫名的一痛。
她尚且如此,那淑贵妃不更加…方才在院中,她没有立刻求情,一来,碍于淑贵妃乃是楚悦的生母,楚悦做错了事,她罚他,乃是天经地义。
且淑贵妃会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目的,她一个外人,确实是不方便多说什么,这也算是给楚悦一个教训吧。
可是此时,楚悦也跪了小有一会了,若说刚才淑贵妃处罚楚悦,乃是让他长个记心,那么此时,跪也跪了,淑贵妃的气也该消了。
收回视线之时,果见淑贵妃亦把视线挪向了院中楚悦的身上,她虽然神色平静,可眼底的担忧,又如何能够遮掩的住,毕竟楚悦的安危,她作为母亲,比任何人都要来的担心。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走到淑贵妃的跟前,向淑贵妃抚了抚身,淑贵妃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盯着楚悦看,倒是不知道纳兰嫣然何时站起来的。
她忙伸手扶住纳兰嫣然,有些讶异的说道:“无端端的,妹妹这是作甚?”
纳兰嫣然行了一礼后,方抬起头,神色严肃,带着一丝的恳切。
“臣妾斗胆,想请姐姐不要再责罚悦儿了。悦儿年纪尚小,会有些调皮乃是人之常情。况此时烈日当空,我等待在这放了冰块的屋中,尚且觉得炎热,又何况是此时跪在烈日下的悦儿?悦儿大病初愈,还望姐姐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饶了他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