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月笼沙
“真的?”他拦住她腰的手一紧,眉头紧锁,睫毛在贴上她脸的霎那终看到了脸上那抹不常见的红色。粗糙的大手不由拧上了她的脸道:“你知道说谎话的下场吗?”
闻此她不由一笑道:“我为何要说谎?”虽然脸是红了点,但余馨月不承认那是撒谎所至。
只是他拧的过于用力,令余馨月觉得面部生疼,斜眼藐视他,不语还问等他开口,便眼一闭,头一撇,打了个哈气终抵不住沉沉睡意,磕在他那宽厚有力的肩膀上。
肩膀一沉,她的重量在他看来不过是轻如鸿毛。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波动,紧接着如涟漪般在溪涧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笑,浅浅的一抹,波澜不惊,并不引人注目,却极为醉人。
满身的疲惫因为她无意间的动作,慢慢消失了。天地间,竹林里,仅剩下他与她。那一刻起种种烦心事都已忘却,眼中,心里只有她,也只剩下她一个。
月光浅浅照在她如梦似幻的脸上,娇颜比起月下花来更要美上三分。令他心神向往,贪恋那份被万千人口口传诵的美好,欲伸出手来抚平因风起而凌乱的发,可却因那近在咫尺的伊人贪睡,呼吸声均匀却不失一份优雅气度,令怀抱她的人左右为难,抬至一半的手也只能悻悻放下。
夜过三更,月露冷,风轻飘硬是将竹林的萧瑟吹走,留下一片阴凉。
半梦半醒间,余馨月扯住了一个事物,冷风一吹睡意消退大半,迷迷糊糊的睁眼,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放大的,不可想象的俊脸,俊脸上还有一双墨黑的瞳仁。一时间,余馨月眨巴眨巴双眼,语无伦次道:“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他一脸无奈的望着她,反问道。
这,这!余馨月面色涨红,这才想起前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来她因过于疲惫竟毫无防备的倒在他怀里睡着了,以至于醒来后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更甚的是眼眸中的那抹讽意令她觉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放开我!!!”低下头,余馨月半响才扯出一句话。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窘态全部落入他眼里了,只是她该如何摆脱这个困境呢?
看出了她面上带着的一丝羞涩,他摆正心态,收敛戏谑之色道:“这几日过的可好?”
“托你的福,过的很好。”好的到现在腹中仍然空空,越想越饿看到他生不起半分兴趣。
余馨月分析了下问题的根源,究其缘由还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再犯错,她做出一个看似艰难却不得不做的决定。
“最近龙陵县可有什么灯火、庙会?”
闻此,叶凌风不免多看了余馨月一眼,直到把余馨月盯得浑身不自在后道:“最近没有。”
“哦!”她低头,像及了犯错的孩子。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令他眉尖一蹙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遮住这张脸,不让它在祸害他们罢了。”
搂着腰间的手一松,五指修长抚上她的脊背,似安慰,似感伤。
她一愣,终于如愿以偿的从他的怀中脱离了出来,五指泛白,缝隙处朦胧月光如网般交织着,风刮过竹叶留下的簌簌声,飘入耳畔,笑意浮上面颊。
她的笑,笑的极为勉强,如凋落在秋风中的海棠,无人问津,落入他眼则心悸一触。
确实,留着那张脸只会祸害了她。倾国倾城固然不错,但带来的后果无疑是惨重的。血染江河,均不及红颜一笑,但笑过千里,徒添悲凉,自古红颜为祸水,亡国妖姬的下场都是惨痛的。
“给。”他从便衣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她的手中。
“我的?”她面露狐疑之色,一双风眸盯着他脸望了好一会才放心接下他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令她朝思暮想的面纱。
面纱材质特别,衬着月光浅浅的犹如一层薄雾般,入手便隐隐透着凉意。最为奇特之处不在面纱的材质,而在当她带上它时,风过无痕,雨入不湿。若她猜的没错,应该是江湖宝物之一的“月笼沙”。
“叶凌风你怎么会有此物?”
当年墨阁被血洗后,小到金银珠宝大到兵器秘籍被人洗劫一空,这“月笼沙”乃阁中珍宝虽因其貌不扬,被视为女子遮掩容色之物不受重视但还是被有心人捡去赠予了天煞孤星的花姥。
花姥见到此物,爱不释手对那有心人百般称赞,许以千金。待其不备一掌送他到冥间地狱,此物兜兜转转几次,最终却落在了余馨月手里。这令她由何不惊,由何不叹?
“秘密。”他能说是当年花姥在酒宴上喝的伶仃大醉,暗中帮助他制的先机,他便顺手牵羊取得的吗?不能,显然这样丢人的事情叶凌风才不屑于说,要不是嫌它那个名字太过晃眼,叶凌风也不会转送到余馨月的手中。
秘密?想必他所谓的秘密一定是见不得光的。余馨月暗自嘀咕着,低垂眼眸双手如蝴蝶般轻轻搅动,只听风声紧,月光一黯,待月从乌云中透出时,素颜早已被一层朦胧纱隔起。
他目光凝望,面色不动道:“月夜转凉,想必你也过了那个睡头了。让我看看你的轻功长进如何?”
“这?你确定要帮我测试?”余馨月头撇向一侧,不敢直视他那双略带探究的黑瞳,语气一松道:“你要测就测吧,只是要告诉我怎么个测法吧?”
叶凌风不答,身影如鬼魅般飘动,步下凌空,不过一瞬便在不大不小的竹林中穿梭几次,身影之快犹如闪电,但最令人惊奇的便是步下生空。动作轻快,矫健,其中并未有余馨月所感的锦上添花之处,有的只有一个字——快!
速度越来越快,快的令她竟无法分辨出他是如何暗中使劲加力的,更不知晓内力贯通之精妙之处。待余馨月觉得眼花缭乱之时,他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余馨月的面前,面色一寒道:“觉得如何?是否比你那花架子般漏洞百出的步伐要好上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