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灵曦在客房见到乔安远时,他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是萧白逸派了下人将他照顾得很好。她这才放了心。
她本来想让翠儿留下照顾安远,翠儿却说什么都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乔安远第二日便醒了过来,与孟灵曦辞行。而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他在见到翠儿没事时,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她没有多想,全当乔安远是在经历了这次磨难后,对事情看得淡然了。
而萧白逸自那日后,一直没有再出现。到后来,他与大夫人的十日之约都过了,他仍没有出现。
而孟灵曦自乔安远离开那一日起,又被禁足了,不准离开文澜院半步。
这一次,守在文澜院外的人比上一次还要多,几乎将文澜院围得水泄不通,也因此,院中的人根本不知外边过了几重天……
而孟灵曦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被获准离开文澜院那一日,居然是为了让她以王府女主子的身份来操持萧白逸的纳妃仪式。而这一次荣登侧妃宝座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萧白逸金屋藏娇了许久的女人,何冰柔。
在听到他要纳妃那一刻,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
她忍下疼痛,假装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前来通报的人。
眼前的女人,她从未仔细打量过。她知道她是萧白逸的女人,却连个妾都算不上。
可是,刚刚下人通传的时候,她明明听到他们叫她静夫人。
看来,她被禁足的这些日子,王府里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也不曾设想的事情。
“王妃若是身子不适,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静云去做就好。”静云的嘴角挂着一抹恬静的笑。
二十几岁的女人,有着孟灵曦她们这种十八岁女人没有的韵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孟灵曦对眼前这个只能算是陌生的女人,没有任何喜恶。
静云规矩地一欠身,退了出去。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让小姐给他张罗娶侧妃的事?”翠儿不满地埋怨道。
“我是这王府的女主子,这事本就该我来操持,没有什么不对。”孟灵曦只觉得每说一句,心口便会刺痛一下,“只是,赵凝萱的事……”
“想来是调查清楚了,小姐又没杀她。”翠儿如此猜测道。
孟灵曦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但除了这个结果,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因由。
王府这种深宅大院,人多嘴杂,很多事真真假假,被传得沸沸扬扬。
后来,孟灵曦听说,真正的凶手找到了,并且是皇上出面平息了这件事。
一想到欧阳芮麒,孟灵曦便又想起了秦凤儿,心里便只剩下对这对男女的恨。
据说,她现在已经成了皇城茶余饭后的最热话题,被冠以红颜祸水的恶名。
萧白逸,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却为她在街上闹事,伤了百姓。之后,皇上一怒之下,撤去了他将军的封号,让他成了一个闲散王爷。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孟灵曦免不了愧疚。明知道皇帝是借此机会,打压萧白逸,可是,事情到底是因她而起。转念,她不禁又嘲笑自己,自己盼今儿这样的局面,不是盼了许久吗?
虽然,萧白逸不是她的杀父仇人,毕竟有可能是同谋。她怎么就对他心软,心痛了?
她走出文澜院时,王府里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尽管离萧白逸迎娶何冰柔的日子还有十天,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王妃请留步。”书房门前,孟灵曦被侍卫拦住了去路。
她蓦地一皱眉,却不是因为侍卫的阻拦,而是书房里传出的暧昧声音。
“王妃还是改日再来吧!王爷现在不方便见王妃。”守门的侍卫听着屋子里暧昧的声音,面不改色,可见也是听多了。
她心口狠狠一疼,正欲转身离开,却忽听里边传来萧白逸沙哑且低沉的声音:“让王妃进来。”
孟灵曦心口又是狠狠一疼,侍卫已经将门推开,书房内的情形旋即一览无遗。
桌子上半卧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玉肩裸露,竟是平日里端庄文静的静云。
他站在桌边,衣衫只是有一些凌乱。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轻抚着静云的肩头。
他还是那般高傲,即使在这种情形下面对孟灵曦,仍旧满脸冷然与傲气。
孟灵曦被眼前糜烂的情景惊得瞠目结舌,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袭来,生了种想逃的冲动。她勉强稳住心神,不想让自己落荒而逃那么难堪。
“妾身不知会扰了王爷的雅兴,可以晚些再来。”她的声音很轻,透着微微的颤抖。
“不必了,有话现在就说。”他在椅子上落了坐,一把搂过静云,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妾身想问问王爷,何处作为新房?”孟灵曦垂下眼,不想再看眼前糜烂的一幕。
“西院。”萧白逸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注意力都在静云身上。
“好。妾身这就去办。”孟灵曦如蒙特赦,旋即转身。
书房的门在她转身之际,又关了起来。
她疾步向前,抬手捂上撕痛的心口。
翠儿见她脸色难堪,呼吸急促,关切地问:“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孟灵曦笑得苍白无力,并不想将绝爱丹的事情告诉翠儿,这样只会多一个人担心。
去西院给萧白逸装饰新房的时候,孟灵曦才记起,幕秋水曾住在这里,风光一时。
“怎么样,给我师兄张罗大婚,是不是心情很愉悦?”幕秋水不知几时站在她身后,凉凉地嘲讽道。
孟灵曦转身看向她时,一瞬间有些晃神,差点没认出眼前的女人是幕秋水。
曾经的幕秋水天真烂漫,活泼好动,有着一张娇艳的容颜。如今却是一脸尖酸刻薄,灰暗的郁色充斥着她的双眼。
孟灵曦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着惋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因为她怕,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般。
幕秋水忽然凑近她,阴寒地道:“我等着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话落,她诡异一笑,转身离开。
……
忙碌中,很快便过了九日。而这九日里,孟灵曦就像王府的女主人一般,操持着整个王府,以及萧白逸的纳妃大典。
因为她没事,大夫人却被禁足了。至于原因,没人知道。
那日书房一见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萧白逸。
直到大婚当日,萧白逸让人叫她过去伺候,他们才再次相见。
她接过下人递来的大红喜服,将翠儿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进了他的书房。
她进门时,他正在看公文,书房并未装饰挂红,加之他一张俊颜沉冷漠然,她竟有种错觉,仿佛今日要纳妃的人不是他。
他仿佛没察觉她进门一般,视线始终在公文上。
“王爷,吉时快到了,妾身来伺候你更衣。”她走到桌前,低声提醒。
他握着公文的手一紧,缓缓抬头看向她:“孟灵曦,你没有心吗?”
“王爷说没有,便没有了。”她嘲弄一笑。若是没有,那她现在痛着的是什么?
萧白逸的寒眸中闪过一抹挫败:“孟灵曦,若是你现在想离开王府,还来得及。”
她一怔,忽然哧哧地笑了:“王爷是想妾身让出正妃的位置吗?”
“孟灵曦,本王是在问你。”他不禁恼了,为何这个女人总是能曲解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妾身只能对王爷说声抱歉了,妾身还不能让出正妃的位置。”
王府是最容易查出杀害父亲的凶手的地方,她怎能轻易离开?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让她不想离开,她未曾深想,也逃避深想。
“妾身伺候王爷更衣。”她尽量忽视他逼视的眼神,将托盘放在桌上,拿起喜服。
她握着喜服一角的手因心口的疼痛,不禁紧了紧。
她突然发现,绝爱丹真的是一种好东西。因为只要心一痛,便是在提醒她,要警惕,要演好这场戏。
“孟灵曦,你当真无心。”萧白逸嘲弄地笑了笑,却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弄她。
“无心好,至少永远不会心痛。”孟灵曦似附和、似感慨地回。
“今日是本王大喜的日子,你既为本王的结发夫妻,便亲手为本王绾发吧。”他嘴角上扬,眼底却只有冰冷。
“好。”她轻应。太过于平静的反应,让他的眼神越发阴寒。
铜镜前,她利索地为他绾好发。看着镜中的他,她不禁有些失神,想起他们成亲时的情景。
如今想来,那一日门前难为她的大火盆,定然不是他放的。以他的性情,宁愿一剑杀了你,也不会搞这些小动作。
只是,他们一路误会,走到今天,很多事都回不了头了。
他站起身,看着愣神的她。
“不出去招呼客人吗?”
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慌道:“妾身这就出去。”
他微拧眉,眼底的寒意竟因为她的失神散去了些。
两人一起出现在王府前院时,吉时已到。
“新娘子到。”喜婆一声尖锐里透着喜气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因为谁都知道何冰柔一直住在王府,一直就是萧白逸的“女人”,所以孟灵曦也就没有费心在府外给她找娘家嫁进来,只是安排直接拜堂。
看着不远处的红衣女子,盖着大红的盖头,在喜婆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萧白逸的时候,孟灵曦心头再次涌起莫名的刺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