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来见识下震威王府到底什么样子,不行吗?”
“不要和本王绕弯子,你搅得震威王府鸡犬不宁。就一句见识下,你以为本王会信?”要不是真的暂时不能动这个女人,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招供,哪里还用废话这么多。
“你爱信不信,本小姐就不奉陪了。”薛彩凝说罢起身。
萧白逸见也问不出什么,便也不想再多问。
“本王今天看在薛教主的面子上,就放过你一次。不过,你若是再敢私闯震威王府,就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哼!”薛彩凝冷哼,迈开步子,“你请本小姐来,本小姐还不来呢!”
刚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孟灵曦:“尊贵的王妃娘娘,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是早点休了为妙。”
孟灵曦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无波无澜。
她还能说什么呢?怪这个男人无情?那她又何尝对他有情过?
如果给她一个杀他的机会,她也绝对会毫不留情。
只是,眼前的绿儿,真的是那天跪在萧白逸面前痛哭流涕的女人?为何她觉得好似两个人?
萧白逸闻言一蹙眉,烦躁地吩咐道:“杨辰风,你亲自去,立刻把她给本王送回凌风山。”
“师弟,你可真行,什么苦差事都交给本公子办。”杨辰风无奈地摇摇头,才走向薛彩凝,“请吧!薛小姐。”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薛彩凝怒瞪他一眼,大步走出大厅,一点姑娘样都没有。
孟灵曦见两人离开,也站起身:“王爷,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臣妾就先进去休息,不陪王爷了。”她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等萧白逸回答,便转身向内室走去。
“你在怪本王?”萧白逸低沉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怒火在她身后响起。
孟灵曦顿下脚步,不急不缓地转身望向他,嘴角一抹冷笑很是明显。
怪他?他们本就各怀目的,何来的怪?
相反,她还觉得该感谢他,感谢他让她看清了自己的蠢钝。感谢他让她明白,她若是想报仇,就必须成为像何冰柔那样的女人,让他记在心尖上。
“王爷,妾身不怪。”她低眉敛目,尽量让自己看似恭顺。
萧白逸眸光一滞,心头微微揪紧,丝丝莫名的疼痛在心间徘徊。
如果这个女人怪他、怨他,他心里倒是舒坦。只是,她此刻不哭不闹,好似将一切当成她该受的,不免让他心里异常烦躁。
他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见识了她的倔强。但他从不认为,她是个喜欢隐忍的女人。他以为她的本性便是牙尖嘴利,他以为这次的事,也会在他们的互不相让中,在她的嘲讽声中,将一切带过。
只是,他终究算计失误,她在他最不希望她隐忍的时候,选择了隐忍,让他的心情莫名地烦躁。
为何会烦躁?
不管是为何,他都不认为,他会为了这个带着目的嫁入王府的女人内疚。
他忽略心中呼之欲出的感受,无情地道:“孟灵曦,你就算是怪本王,本王也不在乎。”
“王爷放心,妾身有这个自知之明。”她恬淡地对他笑笑,眉眼间有的只是谅解,“王爷若是觉得亏欠妾身,从明日开始,就让妾身去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如何?”
萧白逸愣住,未想到她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妾身想要王爷的心,王爷忘记了?”她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有的时候,你想和聪明人玩游戏,坦诚比耍心机更容易成事。因为聪明的人往往会因此轻视你。
他眯眸盯视她半晌,就在她心思忐忑的时候,他忽然应了声:“好。”
她愣了下,事情能这么顺利地进行,她反倒觉得有些不适。
几步之遥,他们直直望着对方的眼,却看不进对方心里……
……
明月高挂的清冷夜里,孟灵曦靠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里虽然拿着本诗经,人却在走神。
她已经伺候了萧白逸的起居两日,从早上他起床、更衣、净面,到上早朝归来,与她一起用早膳,表面显得自然和谐,内里却是暗藏汹涌,等待着某一瞬爆发。
他依旧不给她什么好脸色,总是冷着一张脸,却也不会有意为难她,对她跟对一般下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想,他是想她会知难而退吧!
只是,这样的冷落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苦难,就算他有意为难,她亦不会退缩一步。
这两日伺候下来,她发现一件让她很惊讶的事,他居然一连两日都睡在书房里间的卧室。
一般晚餐的时候,他会如以往一样去大厅陪大夫人和幕秋水用餐,除此之外,他和幕秋水之间再无交集。
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何冰柔仍旧卧床不起,他每日不管多忙都会准时地去看望她两次。
而时间不会太早,又不会太晚,总是刚好选在何冰柔方便的时间,可见这个男人对她的细心。
还有,绿儿又回到了何冰柔身边伺候。这次的绿儿是谁呢?
平时只要他在府里,便会要求孟灵曦贴身伺候,只有去探望何冰柔的时候,会留她一个人在书房。
她趁着他离开,不止一次翻查过他的书房,却仍旧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书房,还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书房,只有书……
她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将头转向窗边,却恰好看到一抹黑影闪过。
她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攥成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这几夜,她总是感觉窗外有人,却又在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就好似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直到刚刚那一刻,她才确定,原来并不是她的幻觉。
想必,如果不是刚刚她走神的时间过长,窗外的人也不会身法这么慢被她看见影子。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窗子,对着清冷的窗外,声音冷硬,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出来吧。”
没人知道,她所有的平静不过是外在的假象。而她的心,早在意识到窗外有人一直存在时,已经兴起了波澜。
特别是此刻,她真的看到了那道影子,她的心口都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她知道,那个人在她窗外守候了好几个夜晚,她更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只是静静地陪伴着自己。
亦如跪在祠堂受罚的夜晚一样,有那么一个人用箫声远远地陪伴着自己,不让自己在夜深人静之时,害怕得将自己瑟缩成一团。
她似乎没有过任何猜疑,便认定窗外的人是他,说话的口气也就自然而言变得不善。
过了好半晌,窗外都是静寂一片,就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但她就是知道,那个人仍旧没有离开。
“如果你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明日我就住到萧白逸的房里去,你正好也就不必再来了。”这样的话一出口,逼迫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逼迫她自己。
片刻的沉寂后,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房顶翩然而落,在窗棂上投下她所熟悉的影子。
“为何还要来?”孟灵曦的眼神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盯着窗外的身影,满心恨的同时,本就已经起伏不定的心潮越加无法平静。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是欢迎他的到来,还是真的希望永生不见。
窗外的身影微微一僵,隔着窗棂与她对望着,却没有说一句话。
“不要再来了。”她将自己的唇瓣咬出一道血痕,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这句狠话。随即翩然转身,走回床边,放下幔帐,彻底阻隔了与他之间的一切。
只是,他不知,坐在幔帐中的她,此刻已经如暴雨后的梨花,泪满面,欲飘零……
……
翌日,天还没亮,她便如平日一样起了床。
李妈进来伺候她更衣的时候,见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却识相地并未多言。
这也是平日里孟灵曦最喜欢李妈的地方,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落,不该问的话也绝对不会问出来让你觉得有负担。
平日里,她领着李妈和丫鬟一到书房门口,里边就会传来萧白逸起身的动静,侍卫就会打开门让她们进去。怎知,今儿她过去时,书房的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王爷呢?”她转头问站在门口的侍卫。
“好像还没起。”侍卫有些拿捏不准地回道。
“我进去看看。李妈,你们在外边等我,以免吵到王爷。”她交代一番,示意侍卫开门,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
这时,里边寝殿厚重的蓝色帐帘还没有撩起。
她踱步到帐前,隔着帐帘轻唤:“王爷,该起了。”
声落,里边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她自是知道他上早朝的事耽搁不得,便又唤了几声。
直到唤得她有些失了信心,想要撩开幔帐查看时,里边才传来一声粗重的闷哼。随即,帘子被撩开,他略显苍白的脸孔映入她的眼帘。
“王爷可还好?”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触碰他的额头。他的头往后略躲了一下,她的动作一僵。他双眸灼灼地盯着她,她迟疑片刻,还是将手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她的手有些凉,一探,旋即收回。他却有种错觉,她在他的眉心留下了什么。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认真地道:“王爷的额头有些热,妾身现在就命人去喊个郎中过来。”
她说着刚一转身,就听他哑声道:“不必了。本王还赶着上朝。”
她顿了顿脚步,微微颔首,走到书房门口,对一个小丫鬟交代一番,小丫鬟跑着离开,她才领着一众候在外边的下人进门。
像往日一般,她按部就班地伺候他梳洗利落。他刚要抬步出门,刚刚离开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孟灵曦走过去端起托盘上还冒着热气的碗,递给他,道:“王爷喝碗姜汤顶顶吧。”
萧白逸一拧眉,没有立刻去接,便听她又道:“提提神总是好的,免得一会儿上朝精气神不够。”
他紧紧地盯着她,似要透过表皮看进内里。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压抑得下人们连大气也不敢出,她却淡然平静地看着他,始终维持着端着碗递给他的动作。
终于,他接过碗,送到唇边,一抬碗底。
她一惊,脱口道:“王爷,热……”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将一碗姜汤一饮而尽。只见他苍白的脸色一僵,有丝丝痛苦在眼底挣扎,却又极力压抑着。
她愣怔地看着他,唇瓣微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问问他烫不烫,又觉得是在找骂。
他绷着脸,蓦地抬步,向外冲了去。直到冲出书房,一直硬憋着的他,才大口大口地喘气,直恨不得不顾形象地去抓被烫得难受的胸口。
他转头狠狠地瞪向书房的方向,这个死女人,是不是故意坑他?
而这会儿,书房里的孟灵曦终于忍不住喷笑,这个臭男人刚才一定被烫得难受,还爱面子地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