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秦九韶
韩眐翻身下马,拉着吕柘的胳膊说道:“听说公子做了什么知县,我原本还想要寻你去的,不想却在这里碰到了,走,跟我去喝一杯如何?”
吕柘也很意外,尤其是看见他一身的甲胄,说道:“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难不成也从军了吗?”提到从军,心中有些羡慕,他是韩侂胄的儿子,想从军还不简单的很。
韩眐笑呵呵的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且随我来。”拉着吕柘的胳膊走上旁边的一家酒楼,跟随的几个兵士在酒楼门前拴好马匹,在楼下寻了个地方坐下,吕柘看着其中的一个兵士有些面熟,似乎在那里遇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楼上的一件包间里,一个中年汉子正等候着,看见韩眐进来,连忙弯腰鞠躬,献媚似的说道:“小人听说将军召唤,原本该在楼下候着的,只是……。”那腰弯的跟个虾米似的,低着头小心的说着,吕柘不由的瞥了嘴,心想,又是一个马屁精。
韩眐摆摆手说道:“不说这些,我如今正在用人之际,但凡有些才能的,只要愿意跟着我干,我便都收下。”拉着吕柘坐下,桌上早已备下茶水,那人连忙斟了茶,恭敬的送到韩眐和吕柘面前,陪着笑说道:“将军只管放心,小人十分钦佩将军的才能,愿意追随在将军的身边,以备不时的询问。”
韩眐说道:“好,你既然愿意跟着我,我就先问问你,朝廷如见要从临安运一万石粮食到襄阳去,你且说说看,该用多少兵士为好?需耗用多少粮食?”
那人略一沉思,知道这是韩眐在考他,说道:“将军若是要运粮,最好是走水路,用船载了去,不仅节省时间,还可以减少往来的消耗,走汉江可直通襄阳,水深可行大船,若以每船五百石算,只需船二十艘,船工兵士每船越需要三十人,每人一日口粮二斤,则一日需要耗费粮食十二石,临安距襄阳不过时日路程,只需一百二十石即可。”
韩眐显然并不满意,又说道:“襄阳城外,再无河水,倘若从襄阳城运粮三千石,走陆路到唐县,该用多少兵士?需耗用多少粮食?”
那人微微有些吃惊,迟疑片刻说道:“唐县距襄阳不远,若以兵士挑粮,则每人可挑三石,六日送至唐县,则需一千名兵士挑运,口粮一百二十石。这些口粮又需四十名兵士挑运,这四十名兵士的口粮又需要五石。……。”
在吕柘看来,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数学问题,应该属于二元一次方程,记得中学时学过什么数学定律,只可惜他的数学知识荒废了太久,已经记不清楚了,这时候听那人在很短的时间就算了出来,并且不需要纸笔来记录,全凭心算,所有的数据都记在脑子里,也是暗暗惊奇,尤其是还加入了变量,更是难能可贵。
韩眐却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你不用说的这么多,只说要兵士挑运,需要多少兵士,耗费多少的粮食。”
那人嘿嘿的笑着,脸上的谦卑丝毫也没有减少,说道:“是,是,是,小人啰嗦了,倘若回来时运粮兵士的口粮减半,将三千石粮食运到唐县,则需要一千零六十三名兵士,来往路途耗费粮食一百八十九石。”
韩眐点点头,说道:“好,你能这么快就算的这么精细,难能的很,明日你就到我府里去,几时找个机会,在衙门里给你寻个差事做做。”
那人又是弯腰鞠躬,千恩万谢的说道:“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韩眐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那人似乎不愿离开,可是看韩眐瞧都不瞧他一眼,也只能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突然说道:“将军放心,今日的事小人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韩眐一愣,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人媚笑着,说道:“就是从襄阳运军粮到唐县的事情。”
襄阳是宋朝的地盘,面临汉江,背靠秦岭,历来都是屯兵的重地,宋朝在那里屯驻了重兵,防备金兵南侵。而唐县则在金人的控制下,从襄阳运粮食到唐县,那不就是说朝廷要从襄阳出大兵攻克唐县吗!
吕柘恍然大悟,原来那人指的是这个意思。心中对于韩眐又多了一点轻视,这样的机密事情,他却无意的透露了出来,并且自己都不知道,倘若那人是金人的间谍,这攻克唐县的兵士也就危险了。
韩眐也缓过神来,说道:“你知晓这些就好,这些都是朝廷里的机密,若是传了出去,是要掉脑袋的。”那人立刻一脸的严肃,说道:“大人放心,小人这张嘴向来严实。”
那人恭敬的退了出去,将门轻轻闭上,韩眐笑着说道:“钱公子推荐的这个人倒还真有几分本事,刚才我问枢密院里的那几个吏员,他们却要算计好一会才能弄的清楚。嗯,几时给苏大人说一声,将他弄到枢密院里去,嗯,秦,秦九韶,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吕柘吃了一惊,这个一脸媚态的人竟然是秦九韶,这怎么可能,秦九韶可是和祖冲之齐名的大数学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傲骨,倒像是一个奴颜婢膝惯了的奴才,这怎么能够与他取得的成就相提并论。
意外之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说道:“这人是秦九韶,怎么可能。”
韩眐那里知道他的想法,问道:“怎么,公子认得他。”
吕柘定了定神,说道:“不是,不是,只是与我相识的一个朋友同名罢了。”
韩眐笑了笑,也不怀疑,说道:“公子好端端的做着官,怎么又回来了,公子是在什么地方做官来着?”
吕柘不想说起做官的事,支吾着说道:“是在永嘉县做官,不过是个知县,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干了。”将做官的事情一笔带过。提到永嘉,突然想起跟在韩眐身边的那个面熟的兵士,叶青,没错,就是叶青,那夜在叶家祠堂他被叶适责罚,表现出来的豪爽磊落,让吕柘记忆深刻。
韩眐听到永嘉两个字,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说道:“公子在永嘉做官,一定认得叶先生,家父正有一件事相求于叶先生,不知公子能否帮个忙?”
吕柘再次吃了一惊,韩侂胄是当朝太师,叶适不过是被他刚刚启用的一个官员,巴结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要自己帮忙,就算是叶适清高,不畏惧权势,可朝廷里一定还有许多他的知交故友,又怎么能够轮到自己。笑着说道:“公子若要请叶先生帮忙,又何须找我,你手下的兵士中就有叶先生的族人,只消让他去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也成了。”
韩眐一脸的正色,严肃的说道:“公子是说叶青吧!叶先生将他托付给我,那是出于私情,家父有求于叶先生的却是公事,我若是让叶青去说,别人定会以为我是拿叶青相要挟,况且叶青豪爽耿直,我也十分喜欢。”
吕柘点点头,心想,你也就只有这一点还算个正人君子,说道:“那么公子想让我做什么,倘若我能办到,一定相助。”心里仍旧不明白,韩侂胄是上司,叶适是下属,而且还是公事,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
韩眐说道:“叶先生的诗文天下人人敬仰,家父想让叶先生写一篇北伐的檄文,力讨金国的罪状,鼓舞我大宋臣民的斗志,只可惜叶先生因当年伪学之禁,至今心有芥蒂,不肯下笔,公子若是能说动叶先生,这北伐的头功一定就是公子的了。”
北伐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是再不会有假了,看他一身甲胄威武的样子,多半也是准备上战场挣取功名的,吕柘好生的羡慕,说道:“既然是为了北伐,我义不容辞。”停了停,叹口气说道:“哎,看你这身装扮,多半就要上战场杀敌了,我却是报国无门,只能呆在家里空自叹息了。”
韩眐说道:“公子也想从军,这有何难,今日回去我便和苏大人说,定要给公子讨个差事,将来战场之上,你我二人各帅一军,看谁能先冲锋破阵,砍下敌将的首级。”说起战场厮杀的事情,脸色也变得激昂起来,说道:“那****我在灵隐寺后山比箭,不分胜负,我一直心中抱憾,想与公子在比较一番,既然公子有心从军,正好了我心愿。”
灵隐寺后山比箭的事情吕柘已经忘记了,不过韩眐说要给自己讨要官职,多半能够做到,他是韩侂胄的儿子,苏师旦一定会给他几分面子。想到从军的事情就这样有了结果,也是兴奋异常,说道:“好,到时你我就一同携手破敌。”
提起战场之上的厮杀,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憧憬,身上的血也沸腾着,仿佛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只可惜面前只有茶水,倘若有几杯酒助兴,那就更好了。两人又说了一阵,吕柘向韩眐问了叶适在临安的居所,这才依依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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