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相谈为战亦为利
“见过成忠郎!”龚召恭敬有礼,见了郑屠忙起身行礼。他不是官身,却有功名在身,因此也只是一礼罢了。
郑屠忙还礼笑道:“你乃是贵客,却是某怠慢了!”一面引他坐下,又唤了丫头奉上好茶来。
两人寒暄两句,那龚召便直入正题道:“眼下正是秋熟之时,西夏人蠢蠢欲动,相公因此欲邀成忠郎商议此事。故此特使我来请成忠郎过府一叙。”
“在下诚惶诚恐,既然是相公召唤,自当就去!只是简慢了贵客!”郑屠起身道。
“如此便请,我也好向相公复命!”
两人起身,郑屠收拾了头面,便于龚召一同望州府内衙而去。
一路行来,那龚召有意试探,笑道:“成忠郎如今招兵买马,眼见得也有万余人马了,此去,相公定然引为重援,日后建功立业,便在眼前了。”
“某素日敬重相公,能在相公帐下听令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郑屠点头笑道,“如今新招之兵统共算来也不过五千余人,可战之兵却不足三千,其余不过是辎重之兵,算不得数的。只是尽管如此,若是相公有令,自然可为先锋,那肯顾惜性命?”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龚召不由点头。
不多时,便行到了内衙,龚召自使郑屠在内衙厅里坐了,又叫人捧来茶水。又告了声罪,自去内堂请种师道去了。
“相公,那郑屠已然在厅里候着了!”龚召进去忙行礼道。
种师道正一身常服,正坐在春凳上看书,也不抬头,只道:“可与他说了些甚么?”
“方才说了几句,过于仓促,也看不出甚么来。此人甚是圆滑,就怕他心口不一,若是委以重任,只怕要误了相公的大事!”龚召道。
“哦?”
“他自称五千兵马,可战之兵不过三千。如此却是虚报了!这几日也打探一些消息,那郑屠聚兵已然七千有余,可战之兵在五千之数。且这些时日,还不断有好汉来投他。可谓是英雄好汉齐聚。”龚召道,“若是此人拥兵自重,又当如何?”
“哈哈!”种师道大笑起来,“此人某观之,枭雄耳!但凡见他做事,不做则已,一做便注定惊世骇俗,往往能收人心。先前某还不信,只道他只会与那些江湖好汉结交,博得个好名头。哪知他郑家庄去岁便实行了一个甚么田亩责任承包制。将田地承包与那些庄户,二十年不变,只收固定粮草,多产便夺得,少产便少吃。如此那些庄户还不拼了性命的想要提高产量去?”
“哦?此事也略有所闻,当初只道是一种租田的法子,换个词罢了。却不想还有这般的主意在里面。”龚召不由叫起来。
“还不止如此,上次那周知州赏赐了他些垦荒之地,也是如此散于庄户,因此那些走投无路的闲散人家,多有投到他庄上的。如今这秋熟,单单只他郑家庄,便要多收不少的粮草来。”种师道将书卷放下,站起身道,“某往日也是轻忽了他。如今却要再见一见的!”
“相公请!”龚召忙上前引路。
郑屠正在厅内等候,忽然间龚召上前来,身后便是一身常服种相公了,忙起身叉手见礼道:“见过相公!”
种师道忙笑道:“坐罢,休要拘谨。”
郑屠忙谢过,坐了下来,恭敬有加,只等聆听种师道说话。
“今日唤你来,却是有事与你相商!”种师道笑道,“某不喜欢转弯抹角的,便直说了就是。如今听闻天下英雄好汉莫不是以结交于你而自荣,因此来投的好汉颇多,郑家兵征剿强人之时,便战无不克,如今招兵买马,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也!”
“不敢,与相公西北军想比,不过是萤火相比与日月。”郑屠不动声色。
“想必龚先生已然与你说了,夏人不日便要来攻打渭城,如今各处州府自顾不暇,只怕不及来援,如此想要拒夏人于城下,只怕还要成忠郎担一份力!”
“此乃分内之事,只消相公一声吩咐就是!”郑屠豁然站起来,冲种师道叉手道。
种师道忙示意坐下,笑道:“某自然知晓,这社兵乃是自组军马,朝廷虽有律令,可征调使用,但终究从本朝开国之来,征调的极为少数。”
郑屠默然不出声。
“如今某令都统制张择领兵五千屯驻于五岭峰下,与你郑家庄成犄角之势,若有异动,两军当相互配合,以免吃那夏人有空隙可寻。”
“这是自然!”郑屠忙道,“只是——”
“只是如何?”种师道不由道。
郑屠踌躇了一回,方才下决心道:“若是两军配合,却不知某听令于张统制,还是张统制听命与某?若不事先约定,只怕政令不行!”
种师道没有说话,那龚召及时插话道:“张统制领兵日久,素有谋略,乃是一员骁将,且又有授了武义大夫的职位,乃是个从七品的官职。”
郑屠不由点头示意,随即便笑道:“某成忠郎不过是正九品的官儿!这个我自然知晓。如今某说的确实要听谁的号令行事,却不好闲说这般话来!”
龚召不由脸顿时涨得通红起来。他本意便是要让郑屠知晓,从七品官统领九品官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哪知这郑屠却故意装起糊涂来了。
种师道不由好笑,便道:“至于听谁之令,今日暂且不说。”
郑屠忙笑道:“相公英明!”
种师道不由暗自笑骂一声,也只得由他,今日请他来,不过是要使他安心,若是能犄角相对,不轻举妄动,便叫那夏人不敢轻易朝他进军。只等战事转机,此便是一大破敌之兵。
“若是战事吃紧,只怕还是要尽起你郑家兵了!”种师道也不再兜圈子,直言道。
郑屠忙道:“自然使得。只是还有一事不曾完备!”
“却是何事?”种师道不由皱起眉头。
“如今某招兵买马太快,钱粮日益见底,便是那兵刃器械也多有不足,若是相公见怜,还望拨一些与某,定然感激不尽!”郑屠故作为难的样子,皱起眉头道,“实不忍将士徒手与凶残之夏人相搏!”说罢长吁短叹起来。
种师道暗自摇头,这厮显见得是坐地起价了。自家要他出兵相助,自然要多要些粮草器械等了。当下便道:“如此也罢,便拨你一些钱粮并兵刃器械。凡事多用心一些,但听我军令!”
“这个自然!”郑屠大喜,忙叉手称谢。
两人又说了一回话,郑屠自告辞不提。种师道见他离去,不由摇头苦笑道:“此人果然疲赖,想来以他的性子,不趁此时机多要些,只怕也不是他了!”
“相公如何这般待他?”龚召摇头苦笑,“此人虽有有些名声,但如此放任终究不妥,何不严令申饬,使他听令就是!”
“如此却落了下乘了!”种师道笑道,“此人若要他心甘情愿为你做事,只怕要许些利益了。”
“如此却不如商人重利一般了?”
“如此才能为某所用!”种师道大笑。
却说郑屠回到府中,不由暗笑不已。自家本来就要出兵护庄的,如今种师道所求,不过也是如此,并无掉他之兵去渭州城内苦守的意思。如今又平白的多得了他许多的粮草兵刃器械。简直就是只赚不舍的买卖心下得意不已。
第二日,他便唤来武二道:“如今某去郑家庄不知兵马,你且随我一同去!”
“如今夏人来攻,却要俺做甚么?哥哥只管吩咐!”
“密切注意这渭州城动向,休要叫夏人的奸细寻了空隙去了。”郑屠一面说一面道,“你今日便领军一千,回渭州城,俺自与种相公说之,只护卫俺住所四周,不要叫小人得隙。此处人马,谁人也不得调动,便是种相公也不行,俺还有大用!”
“哥哥只管宽心,只认哥哥军令!”武二叉手道,忽地神情有些踌躇起来,半晌才道,“哥哥,如今还有一事须禀明。昨日遇上李响兄弟,他伙同了百十人要投郑家兵里,却不知哥哥如何处置!”
郑屠皱起眉,然后点了点头道:“你安排他就在那一千军士里,做个领兵的头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