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明白自己恐怕躲不过对方的暗算了,但她的性格是遇强则更强,听了这样的话只能更让枇杷心中充满了斗志,“我不怕!而且我一定会赢了她们的!”
王淳便又道:“你既然选择参加了青河的马球队,那么也只有注意保护好自己,努力提高球技,打败对手了。”
“放心吧。”枇杷点头应道。她在与青河县主亲密往来前,曾与家人报备过,也晓得王家早已经是田令攸的对立面,玉家又是与王大人一心的。王淳早已参加家族大事,他来帮助自己也是帮助自家,“我一定不让陈家赢了比赛,帮你们压压田令攸的气焰!”
难道我是为了让你一定赢了陈家,压下田令攸的气焰才来教你的?王淳心里这样想着,便说:
“最重要提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枇杷笑了,“你也是不想让我们家出事,谢谢你了。”
得到了这句谢谢,王淳竟不知说什么好了,玉枇杷大公无私的表情说明她只认为这只是王家和玉家友好关系的体现,没准她也会认为是祖父祖母告诉自己带她打球的吧。
可是王淳失望归失望,却还是说:“过几天你抽空便过来,我再带你多练一练。”
“你也很忙的吧,”枇杷迟疑地说:“我在家里练也一样的,再说青河县主也会招我们在比赛前再练一回。”
“与她们练能比得上与我一起练有用吗?”
“当然比不上了,”枇杷当然承认,马上又想到一件事,“不如你去教一下大家,我去跟青河说……”
在王淳气恼的目光下,枇杷戛然而止,“不去就不去吧。”
“那我们就订好初五这个时候。”王淳说着两人已经进了求仁堂院子里,便打开门帘示意枇杷进屋,也让她再没有拒绝的机会。
玉家人走后,王淳赶紧去了外书房,果然有送自己的东西,上面贴了签子写了自己的名字,下面署了个玉字。打开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方黝黑的大砚台,一尺来长半尺多宽,砚堂处带着金晕,这样的砚石磨出的墨就会含有一点硫黄,写出字来据说能千年不坏,果真是一方好砚!
王淳在砚台那极细腻的石头纹理上轻轻摸着,又想到了刚刚触到玉枇杷肌肤的感觉。瞬间,今天在与她一起的收获,得到礼物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的憧憬,一下子交织到一处,让他心潮澎湃,坐了下来,拿出一块最好的松烟墨,在砚上缓缓地磨开了。
然后铺开宣纸,提起狼毫,饱蘸浓墨,痛快淋漓地写了四行字,“叶似琵琶故得名,秋萌冬绽雅香盈。白花馥郁迎冰雪,黄果甘甜送静宁。”
枇杷树秋萌冬花,春实夏熟,备四时之气,于树中颇为少见,枇杷果又特别甜沙可口,还真与枇杷生来既经历了边城的寒苦,又享受到父母兄长无尽的关心很是相似,是以她性子中虽有果敢坚定的一面,但从不缺乏温和可爱。
王淳放下笔,看着浓黑的墨迹,仿佛在其间看到玉枇杷,又觉得这是自己最得意的一幅字,遂带回自己的卧室亲手粘到墙上,日常起居正可时时观赏。
转眼就到了初五,枇杷果然按时到了王家,她直接穿着打球的胡服,英气异常,王淳看着她仿佛与自己在昨天夜里梦到的一样,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激荡。
待枇杷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王淳便急着带枇杷到马球场,“我们早些开始练习,午饭时歇一歇,下午还可以再练一会儿。”
“好啊!”枇杷笑着答应,纵马进场,“这两天我在家里琢磨了几回,倒是觉得很有进境呢。”
王淳也笑了,“那我们就试试?”
枇杷被他的笑容惊得怔住了,虽然她一直很不屑青河县主被王淳的美色迷得神魂颠倒,但是现在面对王淳的笑脸她竟然也被震撼了,美人一笑,倾国倾城,美男一笑,亦如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见枇杷也不答话,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王淳又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原来被人欣赏其实是一件非常美好的感觉,他保持着微笑迎上了她的目光。
直到遇上了王淳的目光,枇杷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实在太丢人了!怎么能这样盯着别人的脸去看!她赶紧将头扭开,装做四处看看的样子,又用手随便指了指王淳背后说:“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今年的雪能算得上大吗?入冬后只下过两三场,特别是昨天只下了薄薄的一层啊!王淳虽然没去过营州,但他也曾见过大得多的雪,不由得笑问:“营州的雪不大吗?”
“
噢!”枇杷也醒悟过来自己说了蠢话,明明昨天家里人还在一起说京城的雪太小了,简直不应该算是下雪,吱唔一下强辞夺理道:“我是说在京城里算是大雪了。”
其实才不是,京城若是下大雪也要比现在大得多,但是王淳却学乖了,没有直接反驳,便转过身去同枇杷一同看着屋顶院墙上还残存着那少量的雪道:“今年的雪真不小。”
他不说还罢,这样一说枇杷倒更觉得丢人,脸一板,“雪有什么可看的,我们打球去吧!”
这次王淳怔住了,明明是顺着她的话的啊,枇杷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沉下脸了呢?好在还没有傻到直接问的程度,便赶紧跟了上去。
枇杷说过后心里又有些懊悔,自己不该对王淳这个态度,他明明帮自己练球,又在言语上让着自己了,自己不应该对他使小性子。虽然两家关系不错,但毕竟他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想通了之后,枇杷便向匆匆追上来的王淳歉意的一笑,急切间又找到一个话题,“那个砚台还喜欢吗?”
如果说刚刚枇杷被王淳的笑容惊呆了,那么现在王淳刚被枇杷的笑脸震住了,毕竟枇杷也是极美的美女,而最关键的一点是枇杷第一次对他这样笑。
可
怜枇杷见王淳呆呆地看着自己,心里想到的却是,糟糕,是不是那里又出什么问题了,下意识地就向头上摸去,又问:“怎么了?”
王淳飞快地醒了过来,很顺手地在她头发上绑好的缎带上理了一下,想找个借口替她摆弄一下头发,可是略一琢磨还是放弃了,因为今天枇杷头发分成了好多束,编成一绺绺地盘起来,又都用漂亮的缎带扎着,打着好看的花结,拆开后他肯定系不上,突然领悟道:“是杨伯母帮你梳的头吧?”
“是啊。”枇杷点头,“我娘怕我打马球将头发弄乱了,所以特别帮我梳的。”
“我就说今天怎么一点也没乱。”王淳说着只得放下了手。
那你为什么还摸我的头?枇杷不满地看向王淳。可她还没有来得及表示出来,机敏的王淳已经抢在她前面,“风把缎带吹得飞起来了,我以为你又没有梳好头发呢。”
枇杷没有怀疑,毕竟王淳是个可信的人,而他的表情更加可信,便认真地解释,“上次在马车上也是梳好了的,只是松一点。”
“好吧,”王淳点点头,似乎枇杷经过他的检查通过了,“可以去打球了。”
枇杷上了球场,就将全部身心放到了球上,而只打了几球,王淳就不由得赞道:“你在打马球上果然有天赋,才几天的功夫,进境竟然如此之大!”说起来枇杷接触马球也不过一两个月,如果再假以时日,技法更淳熟,应该不亚于男子了。
玉枇杷一笑,正要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然后一提马缰向球场外跃了过去,笑着叫道:“王大哥,临川王,十五娘,你们也来了!”
王泽、临川王和王十五娘也都穿着打马球的胡服骑着马进来,见了枇杷不由得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练球了,”枇杷笑着向十五娘道:“你也一样?”
“是啊,后天就要比赛了,哥哥说带我练一练。”王十五娘笑道,又问:“你来练球为什么不找我和哥哥?”
其实练球时是人多一些好的,上一次枇杷练球时,王泽和王十五娘都没有在。这一次,王淳没有安排,她也就没有提,毕竟玉枇杷对于王家长房嫡庶两支间表面和睦实则关系非常微妙的情况还是清楚的,但没想到却正好遇到了王泽兄妹和临川王过来。
这时王淳也拉马过来了,笑着与大家问了好然后说:“是我请枇杷过来的,因之前听说哥哥和十五娘今天要参加宴会,所以就没有找你们。”
王泽一笑,“本来是要去齐国公府的,但是十五娘想到后天比赛就不想去了,我就带她过来了。”
这时临川王已经到了枇杷身边,“枇杷姐姐,你送我的礼物我好喜欢!我给你送的点心你吃着还好吗?”
“当然好,我们家祭祖时摆的都你送的点心,我爹和我娘都说祖宗都更觉得有体面呢。”枇杷笑道:“原本年前还想再约大家到醉香楼里聚一次呢,只是后来要过年家里事太多就没有下贴子。”
“我也一样,今天才得了这么一点空闲,就能看到枇杷姐姐,真是太好了!”
王淳此时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是知道玉枇杷与王泽等人交好,又在一起做生意的,但是亲眼所见又是不同了。特别是听临安王的意思他也接到了玉枇杷的礼物,更让从收到砚台那天起就欢欣鼓舞的心就如被马球猛地击中般收缩起来。
偏王泽看了他一眼,也向枇杷笑着说:“初二那天我一回来,就有人把你的礼物送过来,我也很喜欢。”
“我也是呢,”王十五娘带马上前,亲热地拉住枇杷,“你对我们还真贴心。”
枇杷一笑,“只是我们营州的土物而已,你们过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