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阿璇, 嫁我好不好!”李璇被高绍德的这句话震住了,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咬着唇愣愣的盯着半跪在身前的少年,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好。”
高绍德在问完李璇之后,心就一直在提着, 见她久久的沉默,只觉得自己也往无边的黑暗里沉去。但她还没有回答自己, 他固执的握紧她的手,等待着那个早就熟知于心的答案。
就算他有心理准备, 在听到“不好”两字的时候, 还是不可避免的绝望了。随即,无边的怒火在身体里灼烧着,让他猛的站了起来。高绍德听到自己冷冰冰、硬邦邦的声音:“阿璇, 我知道你想嫁的人是谁, 但我决不会放弃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总有一天你会嫁我。”说完, 他也没敢看女孩的表情,转身如来时一样冲了出去。
李璇手抚在胸口,被高绍德刚刚阴狠冷厉的表情吓到了,见他大步向外走去的身影。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叫住他。她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等自己嫁了人、高绍德娶了妻就没事了。虽然她一次次的安慰,心中还是真冒冷气。
李璇抚平胳膊上的竖起的汗毛,暗暗发誓, 等到异能可以用,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刚刚的那个小子催眠了,拼着再有一个月的异能不用,也好过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这里李璇提心掉胆的想着对策,却不知道高绍德从李府出来,只奔昭阳殿找文宣帝去了。
此时的昭阳殿里,丝竹声声、轻歌慢舞,薛嫔和她刚刚养好伤的姐姐,在一群舞姬的簇拥下,手拉着手翩然起舞,舞的竟是当初东汉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所创的□□燕。薛氏姐妹也许跳得不如百年前的赵氏姐妹,但是这一舞在这大齐宫中仍然十分新潮,最少在文宣帝眼中万分新鲜。兴致一起,文宣帝亲自跳到放在一边的大鼓旁,操起鼓锤用力的砸向鼓面,同时扯开喉咙放声吼了起来。
他这一敲鼓、喝歌,盖过了满室丝竹声,正和着音乐起舞的薛氏姐妹双双踏错了舞步,撞到了一起,在地上滚作了一团。文宣帝一眼,放声大笑,手中击敲鼓不停,旁若无人的接着吼。
他若是唱得好听还好,偏偏五个音没有一个在调上的,随性所致,想吼那个音吼那个音,这简直就是在虐待人的耳朵。偏偏薛氏姐妹半点嫌弃的表情都不敢有,还得扯出媚笑,以表情夸奖陛下唱得太好了。
高绍德就在这一团混乱中来到昭阳殿,他不耐烦的踢开拦路的小太监,直接就闯了进去。
文宣帝正闭着眼睛吼得无比陶醉,耳边传来一声比他更大的声音,“父皇,我要娶阿璇!”文宣帝睁开眼睛,停下了所有的作动,直直的盯着跪在不远处的儿子。薛氏姐妹悄悄的不着痕迹的揉揉自己的笑得发酸的腮邦子,两双妙目多情的流连在高绍德身上。
“阿德,你说什么?”文宣帝坐回殿中央的坐塌上,端着金制酒樽,慢不经心的问道。
高绍德昂起头,无谓的直视他的父亲,高声回道:“父皇,我要娶阿璇!”
文宣帝晃了晃手中的酒樽,略带了一丝疑惑,“阿德,我记得你母后为你选的王妃是程家的三娘子。怎么,你不满意?”
“我才不娶什么程三娘子,父皇,只有阿璇才配做我的王妃!”高绍德坚定的说。
文宣帝将酒一饮而进,双眼迷蒙,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他才温和的开口,“阿德起来,你刚才去找过李璇了吧?她怎么说?”
高绍德昂着的头垂了下来,闷闷的回道:“她说‘不好’!”
“不好?”文宣帝眼睛瞪了起来,厉声喝道:“阿德你给朕起来,看你像什么样子!那里还有高家儿郎的风采!阿璇不愿意,你就想办法让她愿意,来找你爹是个什么意思?还想让我去给你撑腰,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大!”
高绍德闷不吭声的站了起来,转身就外走。
“阿德,你干什么去!”文宣帝还没训完,就见他那儿子直接就甩袖子走人了,不由的怒从心头起,把手中的金制酒樽用力的向他脑袋扔去。嘴里还骂道:“小崽子,老子说话你都敢不听……”
高绍德动作利落的闪过了文宣帝所扔的暗器,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我去找母后,让她别瞎操心,随随便便的就塞个女人给我当王妃!”
被高绍德扔到脑后的文宣帝却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自己的大腿,“好小子,有老子的风范。”
薛氏姐妹见文宣帝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媚笑着从刚才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一左一右的倚在他的身上,薛嫔殷勤的为文宣帝倒满了酒,小心的送到他的唇边,娇声恭维道:“陛下的儿子,当然有您的风范了。”
文宣帝伸手掐住薛嫔的下巴,硬抬起她的脸,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直盯得她脸上的笑都僵在了脸上,才大笑的亲了她一口,用力把她搂进了怀里,“美人儿说的对,来陪朕喝一杯。”
那薛嫔的姐姐惜香恼恨上次因皇后而被文宣帝鞭打,还因为败于妹妹手中,没有被文宣帝纳入后宫成为妃子。她知道高绍德想娶的那个小姑子就是皇后的侄女,媚眼一转,心想:胆敢拒绝皇子,陛下追究起来,就算是皇后的娘家也要受点责罚,再不济也能给皇后脸上抹抹黑。她心里想着,身子更柔媚入骨的贴在文宣帝身上,温柔的夹起一片烤肉送进他的嘴里,慢声问:“陛下,奴听说李家的三娘子与太原王殿下自小一起长大,情意深厚,怎会拒绝了殿下的情意呢?”
文宣帝不以为的嚼着嘴中的肉片,又喝了一口薛嫔喂到唇边的酒,大手在两女身上的揉捏,随意的说道:“阿璇喜欢阿齐,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
薛氏姐妹对看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计较,如今后宫之中她们姐妹最得文宣帝宠爱,一旦两人生下皇子,自然也希望是自己的孩子登上帝位。虽然她们姐妹根基单薄,娘家卑贱,但是她们的侄女可是很多的,个个花容月貌,若是能进入各个王府,哄得这些王爷们到时能支持她们姐妹,也未偿没有与皇后一脉一拼的可能。
想到这个,两人心中火热,免强按下过多的想法,先顾着眼前,怎么把文宣帝的毛哄顺了,让他把自己家的侄女赐入河间王府。薛惜香暗中向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色,薛嫔点了点头,娇滴滴的向文宣帝撒娇道:“陛下,河间王也有十七了,怎的还没娶王妃?不是在等着李家三娘子吧。”说着,自感有趣的掩唇而笑。
文宣帝半闭的眼睛精光闪过,他依然懒懒的和两女调笑,“是啊,说起来阿齐和阿璇也般配,朕打算等阿璇十五及笄之后就赐婚的。”
“哟,要说这可是好姻缘,只是李家三娘子还少,也不能让河间王殿下就这么等着啊?陛下,妾有一侄女虽说比不上三娘子贤良淑德,可也是个温柔佳人。”薛嫔偷眼看了看半闭着眼的文宣帝,见他脸上没有不悦的表情,才接着说:“她素来仰慕河间王殿下,不知陛下可肯承全了她的一片痴心?当然,妾的侄女也不敢和三娘子挣什么,只是在三娘子未嫁入王府之间伺候殿下。日后,陛下赐婚,三娘子若是容得下妾的侄女当然好,若是容不下,妾自会接她回家,决不让她碍着三娘子的眼睛。”
文宣帝斜了薛嫔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让薛氏姐妹心中都没底,但谁也不敢跟文宣帝撒娇耍痴。
薛惜香见状,机灵的改了话题,她微微的叹道:“要说太原王殿下也不比河间王殿下差什么啊,和李家三娘子又是表兄妹,她怎么就喜欢上了河间王,这可让太原王殿下多伤心呐?”
文宣帝猛的睁开眼睛,一脚就把薛惜香踹到了一边去,冷冷的说:“朕的阿璇喜欢谁,朕就把她嫁给谁。朕的儿子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哪有你这贱妇多嘴的地方!”
“陛下息怒,姐姐也是看太原王殿下……”薛嫔仗着这段时间宠爱,大着胆子开口求情,换来的是文宣帝的两巴掌。他揪住薛嫔高高的发髻,左右开弓的打了她好几巴掌,尤不解气的冲到薛惜香身边对着她拳打脚踢的,“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可怜我儿子!”
打完了之后,他坐在了薛惜香身上,喃喃自语的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我儿子怎么能比不上高澄的儿子,太没道理了。”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赤着脚、披散着头发就往皇后宫中跑去。被扔下的薛氏两姐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文宣帝的背影,互相依偎在一起。
薛惜香虽痛,可是她心中也痛快,终究是黑了皇后和她侄女一把,陛下这次去,不知道会怎么处罚皇后呢!还有那个情牵两个王爷心的李家丫头,这次能活着就不错了。她喃喃的小声问妹妹:“阿烟,你说陛下会把含云赐给河间王么?”
薛嫔呆在宫中到底比她姐姐时间常点,知道李家三娘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含含糊糊的道:“不知道,陛下对李家那小丫头不寻常,也许会亲自去问她。”
薛惜香皱眉,“陛下能听她的?再说这次,她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姐姐,陛下向来宠爱李家三娘子,今儿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大概就死定了,放在她身上,也许半点事儿都没有。”
薛惜香有点急了,“陛下对她这么好,万一她要不许呢?
薛嫔语气里带了笑意,“他们李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教养严格着呢。听说从小说要学女诫、读列女传,看看咱们那们皇后娘娘就知道了,不妒不嫉的。要贤良、要大度,最是重名声不过,为了李家的名声和她自个的名声,那李家的三娘子也会不拒绝的。”
“呵,含云那丫头的心愿达成,咱们这一步也算走出去了。”薛惜香话里有着掩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