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崔凝在家养“病”的第一天,魏潜便带着礼亲自来探病了,只不过凌氏让崔况去待客,并没有让他进内院来。
这又不是真的病了,来个葵水还让未婚夫探病,像什么话呢!
凌氏没说具体,崔况哪里说得清内情,只道是小病。魏潜还以为崔凝是那天晚上从乐天居回家的时候染了风寒,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连着两日都暗暗谴责自己不应该让她独自回家。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消息,魏潜当下便丢了手里所有事,骑马跟那报信的小厮一并过来了。
马车行的不快,魏潜驱马在侧,俯身敲了敲车壁,“阿凝?”
声音隔着车壁显得有些闷,但在崔凝耳朵里却如旱天雷一般,惊得她抖了一下。
若是以往,她早就扑出去笑眯眯的喊五哥了,这会却只是低头揪着袖子,崔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开口道,“停车。”
崔凝在家养病,崔况起初并没有多么留意,也以为是染了风寒,但接连两日见她脸色极好,也没有什么风寒的症状,病的如此奇怪,他怎么可能不打探一番?他要是想知道什么,十个崔凝绑在一块也捂不住。
葵水什么的,崔况虽不大了解详情,但也知晓每个女孩长大之后都会有,有了葵水之后就要开始懂得避讳了……
崔凝是朝廷官员,不可能处处避免与男人接触,可眼下,她分明不知道怎么面对,崔况便十分体贴的没有邀请魏潜上车,而是自己下车骑马作陪。
“阿凝身体怎么样了?”魏潜问道。
“嗯……”崔况心道,这个事儿该怎么说呢,魏潜很精明,且明人之间不说暗话,不能欺骗或敷衍,可又不能直说。
“如何?”魏潜见他迟疑,不禁皱眉,“很严重吗?”
“那倒不是,她挺好的。”崔况干咳一声,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女孩儿家的事儿,魏兄就别多问了。”
女孩儿家的事?想到崔凝的年纪,魏潜瞬间明白了,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这对他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最起码能看到成亲的希望了。
他猜,崔凝这是害羞了。
其实关于崔凝的成长,魏潜心里感觉是有些复杂的,他一方面盼着她快点到成亲的年纪,一方面又担忧她长成自己无法接受的样子。崔凝那张脸,长开之后必然很美丽,而他对美人只消看一眼,浑身便不自觉地开始戒备,更别说什么亲密接触了!
他很怕自己有戒备崔凝的那一天。
魏潜黑眸微转,看向马车晃动的帘子,暗暗做出了一个决定。按理来说,随着崔凝年纪渐长,不管他们有没有定亲都应该发乎情止乎礼,但他心理有缺陷,必须要让自己提前习惯碰触她,也不是说要在成亲前做什么特别越界的事情,就像以前那样就很好。
哪怕这样做有些自私,他也不能任由崔凝躲避,“我进去看看她。”
“唔。”崔况没有答应,但也没阻止,只想着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弟弟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魏潜显然也没有打算征求崔况的同意,说罢便直接从马背跃过去,轻巧的钻进车里。
熟悉的容颜乍然在现实里出现于眼前,崔凝满脑子都是他光裸着上身用那种慵懒的神情冲她浅笑的画面,目光不由自主的便移到了他光洁的脖子上。
魏潜今日也休息,因此穿了件玄色常服,白色的中衣露出半寸,整整齐齐的贴着修长的脖颈,显得分外整洁,也拦住旁人想继续往下看的目光,玄色衣袍包裹着健宽肩窄腰,板正的没有一条多余的褶皱,难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
他俊美的脸上亦如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整个人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可越是这样,崔凝脑海里那表情慵懒的俊颜就越清晰,清晰到,她忍不住想弄乱他的整齐的衣裳和头发,想让他露出那种吸引人的表情。
“怎么回事?”魏潜见她脸色涨红,忍不住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热的掌心贴近额头,崔凝像是被烫了一下,又想躲开又想贴近,一时脑子太乱,身体无法做出反应,整个人便僵住了。
明明是两天前偷偷牵一下手就能乐颠颠的小丫头,突然不那么亲近他了……
魏潜掩饰好自己的失落,难得主动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知道崔凝的过去,了解她的性格,所以很轻易便推测出她以前的生活可能简单到几乎脱离世俗,以前她年纪小,想必崔家没有特别重视某些方面的教育,直到她年岁渐长,又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之后,他们才发现问题。她现在的改变,并不是像别的女子一样自然而然的成长,而是因为落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一股脑接受了许多本来不知道的东西之后被迫开窍了。
无论对旁人来说,还是对她自己来说,这种转变都显得很生硬。
魏潜觉得此时此地不适合对她讲太多道理,“阿凝日后都打算不同我说话了?”
“五哥。”崔凝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团火包围,炙热的温度让她难以忽视。
“我现在变得好奇怪。”她眼睛里包着两包泪,“以前特别喜欢抓着你的手,觉得温暖舒服,可是现在感觉热得慌,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劲,还总是想……”
“嗯?”魏潜也不懂,他觉得抓着她的手总有很多力气没地方使。
崔凝听他疑问似的嗯了一声,还以为是让她继续说下去,于是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凑到他身边,红着小脸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还总是想脱你衣服。”
魏潜脸色瞬间爆红。
因两人身高差距很大,崔凝不刻意抬头很难瞧见他脸上的变化,更何况,她现在满脑子都事儿,正期期艾艾的揉着自己的衣袖,“五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在今天以前,崔凝还不知道自己碰到魏潜会有这样的情形。她不敢见魏潜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反应,与凌氏说的那些道理没有任何关系。
尽管听了很多道理之后崔凝准备按照规矩行事,可她很不愿意把魏潜划入“男女有别”这个范围之内,在她心里,他是在她最彷徨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希望,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她不想与他产生任何距离。
魏潜怕她瞧见自己的窘态,长臂一揽,干脆把她拥入怀里,硬着头皮轻声安慰道,“长大了肯定和小时候有很多不同,以后慢慢适应便是。还有,这些事情可以私下与我说,不能随意说给别人听,懂么?”
这话听着好耳熟,似乎母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魏潜此刻的声音带着微哑,跟梦里的一模一样,特别好听,她脑子里变成一片浆糊,觉得他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好听,说什么都是对的。
“五哥,你身上好热。”崔凝喃喃道。
马车外头的崔况听她的话里内容越来越奇怪,立刻抬手令车夫停下,作为亲弟,他觉得有责任看护这个无知少女。
魏潜感觉马车停下,便松开崔凝,接着便见崔况飞快蹿了进来。
“外面太阳太大,还是坐在车里凉快。”崔况说着,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发现皆有可疑的红晕,于是深感自己做了个十分明智的决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