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庄蹻王滇是这么回事了!”李恒方看到这里,对他的师父无极道人说,“有蒙多长老,那个蒙多夜郎后来入主夜郎,也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是的,”无极道人回答,“我们还是回到司马相如出使西南的年代去吧!去看看夜郎的套头葬是怎么回事,去了解一下那个郎山和美女山有怎么样离奇的经历!”
“跟着师父,我是在把生命无限延长哟!”李恒方感概地说。
“嗯,这就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所谓长生不老。就人的生命而言,我们和常人在世上生活的时间其实也差不多,“无极道人说,”可就生命的本质来说,那常人和修道之人就不能同日而语!”
无极道人说完,开始闭目,定心,掐诀,念咒。
时间的大书在他胸前的太极图案里黑黑白白地旋转了起来,天地混沌,清浊交织。
等到一切静止,李恒方跟在师父的后面,已经立身在了川蜀通往夜郎的古道之上。他们西面,九曲赤水斗折蛇行由南而北注入长江,长江以北是巴国,长江南岸是夜郎;而赤水河之西,那些由蜀国逃亡而来的彝族人已经经历了数代的繁衍,任凭化为杜鹃鸟的望帝在春三月来临时还在“回归呀!回归了”地啼血,生于斯,长于斯的族群早已把祖先的他乡当作了自己的故乡。
一行人乘船过了赤水河,沿石板铺就的五尺道盘曲而上。五尺道周边是苍苍翠翠的竹林,里面传来咔嚓咔嚓的马蹄声。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手执节符,正是汉王朝的使者中郎将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已过四旬,胡须飘飘,衣袂飘飘,更是十分的仙风道骨。
古道弯弯曲曲在万顷毛竹林中时隐时现,司马相如一行人也时隐时现,不断的是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不久,人的说话声也渐渐清晰。
“这条路哟,在前些年卓老爷子的盐铁生意当旺时,可是整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哪里想到现在会成为今天这个鬼都嫌寂静的样子!”有人这样说,
“是哟!”有人又这样回应,“卓老爷的生意被朝廷收为国有,后来也还热闹过一段时间,哪知道朝廷要唐蒙拓展什么五尺道,直达身毒。这倒好,费尽千辛万苦,往身毒的路通了,唐蒙却侮辱人家神衹,杀害人家百姓,闹的别人把关门一闭,怒目相向,不愿与汉朝往来了!”
“是啊!要不是司马姑爷出面安抚,就是我们临邛人也跟着闹了起来!唐蒙真他妈不像话,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为所欲为,就是我们家卓老爷子他也不放在眼里,”有人接过话题说,“司马姑爷一篇《喻巴蜀檄》就化解了临邛的乱局,不过要说服夜郎和滇国重开关隘,再与汉朝修好,我看难啊!”
司马相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骑马在前想他的心事。让后面跟着的四个下属一路议论着。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站在路边,看司马相如他们走过了,就紧跟着步行在了这一行人的后面。自然,司马相如他们看不见这两个来自两千年后的人。你也不用担心这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的脚步没有马快,无极道人有的是法子让路在他们脚下变短。
路向山谷里蜿蜒。
看看就到了前方的山丫。山丫两边都是绝壁,中间一关高耸,关门紧闭着,关楼上是大大的“巴符关”三个字。
应该有人守关,但守关的人脑袋也不愿意探出关墙看一眼。关楼顶端袅袅飞升几缕火烟,大概收官的夜郎士兵正围着柴火取暖。是啊,春天是到了,天却还在寒冷着。
几个下人要叫喊,被司马相如摇了摇手止住。
司马相如他们立马关下,两边山崖上到处是青青的翠竹,它们在风中摇曳着,沙沙地响。
抬头看关门,关门无声地表现着拒绝入内的意思。门上面用朱砂画着一个大大的符咒图案,符咒图案下面面的几行小字倒是写得明明白白--
巴山黔水鬼方地,
鬼方自有鬼画符。
念出鬼画符中咒,
鬼门自开君自入。
司马相如仔细看那符,还真是以“鬼”字为符头,五个“鬼”字为符窍,四只符脚西如鬼魅,飘飘飞飞,如同一只飞鸟扇动翅膀和它的尾翼。
“五行符?”司马相如好像似成相识,他一面看着符,数着符上的弯弯道道,与记忆中的口诀对应着--
“‘开天门,闭地户,留人门,切归路,破鬼肚......’这--不对呀!”
这个中郎将又暗暗换了一个咒语:“开天门,杀鬼路,开地府,避人路,杀鬼卒,破鬼肚......”
他一边想着咒语,一边数着咒符上的一笔一划,还是不对呀!
“我们还是敲门吧!”一个下人等不及了,向司马相如建议。
“不,这一关都过不去,前面关隘重重,我们怎么得通夜郎和滇国?”
“那怎么办呀,又不能变成鸟飞过去!”
“变成鸟飞过去?”一句话提醒了什么相如,“这是南方朱雀所辖的鬼方,我何不问问这些鸟?”
“问鸟?”那些属下睁大了眼睛。
司马中郎将没有回答。他从腰间扯出了一只洞箫,叫众人退远,然后闭眼,凝神。
箫声呜呜咽咽,凄凄悠悠,苍苍凉凉。
先是一阵风来,围着司马相如旋转。风飘飘,年过四旬的司马中郎将胡须飘飘,衣袂飘飘。飘飘的外形,飘飘的心智,飘飘的箫声,整个大汉使者就成了一只飘飘飞飞的大鸟。
接着好多飞鸟结伴而来。它们踩着竹海翻腾的波浪,来到巴符关前,围着司马相如旋转,鸣叫,与司马相如的箫声唱和。
司马相如只管闭着眼吹他的洞箫,那些鸟雀却在围着他,翩翩地舞蹈。
山崖上边的小草这时也跟着箫声的节奏跳跃起来。关门在咯吱咯吱的响。
洞箫如诉如泣,小鸟吱吱喳喳。关墙上面的那些夜郎士兵在这时探出了脑袋。
“是司马先生!”夜郎士兵心奋地叫喊。
一曲终了,司马相如把洞箫查回腰里,走到关门前,他用中指指着关门上的咒符图案,一气呵成,按着咒符的图案画着道道。口里念念叨叨。
“开天门,入地户,进人门,走鬼路,过鬼方,行鬼步,听鬼语,同鬼住......”
几个随从呆呆地站成了几根木头。
巴符关戛然而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