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芳以为到了彝苗军队全力攻打的贵阳,于是下令官军停止前进。叫副将张翼龙、张翼虎各领五千兵为左右翼,自己领了所剩大约一万三千人为中军,乘着黑夜的掩护一起突击,攻下前面的山口,然后立即撕开彝苗的包围圈,喊话城中,进入贵阳。
安排定了,张彦芳亲自在前,领中军徒步前进----他的马在中午时也被吃了马肉。
看看到了山下,张彦芳看到有许多彝人影影绰绰的在山垭晃动,发声喊,举起他那把大刀,带头杀了上去。
张翼龙在左,张翼虎在右,俩人都是使枪的,也同时领兵向山垭攻击。
到了山垭口,彝人不知去向,倒是前面的半山腰,有一帮人马正在向这里攻击。
张彦芳看不清是什么队伍,却能听到喊出的应该是苗语。
那些苗兵还没冲到跟前,只听得一阵“吧唧”后接着就是“啪啪”的火铳声。
张彦芳身边有几个人中了铁砂,他自己脸上也中了几粒。
由于射程远,铁砂子分散了,威力不是很大。张彦芳只觉得火辣辣的,并不是很疼。
他于是又一次大喊:“乘这些苗子要装填火药,赶快去灭了他们。”
三路大军从山垭冲下,他们认定这一战决定着自己的生死,因为再进不了贵阳,自己可能就活不成,于是一个个像地狱里冒出的饿鬼,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放了一排火铳的苗兵似乎在往两边撤,却被随张彦芳的中军跟上的左右两翼封堵住了。
苗兵的火铳没有火药,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好使。火铳的主人又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慌乱中被张翼龙、张翼虎的官兵一个个朔翻,砍倒。
张彦芳当面之敌却好像训练有素,不过自己的军队是从上往下冲,而且个个都抱定了大不了一死的心态,虽说是疲惫之师了,却占据着地利与人和的优势,张彦芳觉得自己应该有把握打败前面的敌人,于是不知哪来的力量,在前面挥刀奋斫。
河南兵跟着自己的指挥官后面一路砍杀。
原来河南是个崇尚武功的地方,这些兵一个个都受过训练。
黑夜里搏击靠的是耳听八方,他们当中有好多人都具备了这个本领。
这时张彦芳前面冲来了一匹马,马上将领的兵器带着呼呼的风声。
河南总兵立即上前,将对方兵器架住。
“当”的一声响,“应该是一条混铁棍”。
张彦芳这样想时,自己的手下已经抢先上前砍断了对方马腿。
那匹马带着他的主人扑下了马来。
张彦芳就势将大刀贴着对方手臂往上面撩,一股血腥喷出,对方的脑袋在黑暗中掉下,“噗呲”一下子砸在旁边的草丛中。
跟在这匹马后面的士兵慌了手脚,一个个被砍倒。当然,张彦芳的手下也在一个个被对方的人砍杀着。
这时,左右两边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了,张总兵听出是张翼龙、张翼虎的声音,一阵喜暗喜,杀得更加疯狂。
黑暗中又一个骑马的将军上来,一把大刀带着风声砍下。
张彦芳立即举刀就接住了。
张翼龙上前一枪朔进了对方的马肚子,自己的脑袋却一下子被不知从哪儿飞出的一条铁棒打破,扑倒在地上死翘翘。
那匹马向前扑倒,马的主人也上前扑倒,张翼虎的举枪就扎进了对方的后心。
“想不到我黄永清死......死在这里。”对方喃喃。
张彦芳心里一惊:“黄永清,四川将领?”
不过来不及多想,刚才打死张翼龙的那一条铁棒又下来了。
张彦芳只得又接住,正要喊话时,张翼虎的枪从下向上刺进了对方肚中。
对方却也能凭着枪杆过来的方向,临死前一铁棍将张翼虎的脑袋砸碎。
河南兵鼓勇争先,当面之敌纷纷溃逃。
张彦芳愈来愈意识到黑暗中与自己作战的可能是友军,急忙叫后面跟上的士兵往回撤走。
大军退回到自己刚刚出击的山口,才叫大家守住险要,等待天明。
这时,那只被张彦芳打败的军队奔逃风向,炮声齐鸣,火光冲天,正遭受着正真的敌人最后的围歼。
张彦芳用丢失了四五千人和副将张翼龙、张翼虎的生命为代价,杀死了黄永清、刘良佐、刘良佑并六七千人马,留给安邦彦去收拾的不过就是小菜一碟。
天微明,张彦芳才看清了自己昨晚歼灭的除了两千人穿着苗民的衣服,其余俱为官军。
这个总兵明白才自己上了安邦彦的当,不过他什么也不说,就叫士兵把昨晚对方战死的战马拨了,叫人去翻翻那些官兵的尸体,看其中有没有活的好问问情况。
河南兵干翻动尸体的活倒是挺积极。
他们想着这些人身上可能还有未喝完的水和干粮。有人偶尔找到一点半的,就赶紧往口里塞。
有人终于在那些苗兵中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了,张彦芳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几遍,得知贵阳还在西面,离这里还有二十里路程。
不是说黄永清在息烽一路过关斩将吗,如何却到这里又死于张彦芳之手?
原来石胜投降的事被副将袁黔飞马报告了宋万化。
宋万化知道军情紧急,立即又报告了安邦彦。
安邦彦的军队此时得了几日的休息,已经扔掉了那件叫着疲劳的褂子。
他一面叫安邦俊继续监视王三善,自己与安若山合兵一处,三万人便往新添寨来。
探得了张彦芳走错了路正往新添寨方向苦奔,也明白这里是息烽赶往贵阳的必经之地。
安邦彦算准了张彦芳的军队也会在天黑后来到新添寨山口。便叫阿成和袁黔领五千军节节阻击黄永清,吩咐叫只准败,不准胜,只要能用梯次阻击的方式保证黄永清在这天天黑了赶到新添寨山口就成。
官军的两个指挥官都只知道自己是王三善军队的左右翼,绝不会想到左右会在这里碰面。
双方都以为攻破对面的山口就是贵阳城,而且黄永清又用了石胜的两千苗兵引路,很容易就叫张彦芳误认为那就是叛军。
安邦彦于是用了一个“牵牛斗角”的计,让他们好好地在山谷中撞了一头。
自己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苦战了半个晚上,分出胜负来了,彝军轻而易举就掐断了黄永清的后卫,把所有的粮草都收入囊中。
黄永清的一万人马全军覆没。
天大亮,张彦芳看清了周围的地势:昨晚争斗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倒是自己昨日所来的方向较为开阔,西高东低。西边丛山峻岭,东面较为平坦,一条小河从东南清清亮亮地流向西北。
对了,刚才那个投降了黄永清的苗兵说得明白,这条河叫做南明河,正是从贵阳流过来的。
西面高高的山峰上遍布着彝军的军营,一缕缕的炊烟正在升起,显然人家正在造饭。
“要是等着人家吃饱了来进攻自己,无异于是在等着送命,”
张彦芳这样想着,挥手暗示下属把刚才问过话的苗兵杀了,传下命令,“展开队形,在彝人还未对自己开始攻击时,到河中喝饱水,向河上游的贵阳出发。”
奇怪的是一路并无阻碍,一个时辰后他们看到了高高的贵阳城,才听到身后传来隐隐隆隆的炮声。
贵阳城内见救兵到了,开始是欢呼雀跃,等看到进来的官军全他妈一个个叫花子模样,都傻眼了。
彝人尾随这一万多官兵的后面到来,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马上攻城,只在贵阳四周的高山上扎下了营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