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见段思平答应了杨超魂魄的挑战,一个个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段思平却说:“我听说人有三魂,即天魂、地魂和人魂。彝族人和白族人还对这三魂有更为准确的理解,天魂就是头魂,地魂就是心魂,人魂就是足魂,人死后头魂归了阴府,足魂归了故土,只有这心魂不易飘散,这就叫做‘心不死,即为鬼’。杨超选择上元节那天夜里与我征战,他其实已经心里先自怯了。“
“为什么?”智道和尚问。
“十五日,月圆夜,阴气胜,鬼魂出,杨超以为于他有利。不过正月里已经立了春,阳气其实已经偏旺;十五夜子时之后阳气更旺,利于死人还是活人,这不言自明,还有......"段思平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话的还是智道。
“他三魂都少了两魂,虽说这一魂当中七魂还在,七魂者,不过就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而已,这七魄俱为心生,就耗费了心力,也就是耗费了心魂的力。杨超魂魄是处处受损,我是丝毫无伤,他活着时我尚且不惧,死后,我以满对损,会怕他吗?”
“我主所言极是!”这时慧源法师发话了。
“想不到我主身在凡尘中,却能看透这生与死的本质,可喜可贺!”妙慧神尼双手合十,接着说。
“其实这不是我自己想到的,是我的我的相国董伽罗所教。”
“这就对了,董居士,谁不佩服?”慧源再次称道。
无极道人听到这里,对李恒方使了一个眼神,两人悄悄离开了崇圣寺。
“看来,段思平从早就做好的这个大局最终还是获得了成功!”走到洱海西海岸时,李恒方看着那边的金梭岛如是说。
“是啊!”无极道人说,“不过世事如棋局,段思平的这一盘棋局结束,而其他人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你指的是善巨节度使高方吧!”
“对,不过他现在不再是善巨节度使了,段思平得国,封董伽罗为相国,高方成了岳侯!管辖滇东三十七部,治所设在善阐!”
“这有什么不对吗,大权还在董伽罗的手里!”
无极道人没有直接回答李恒方的话,他说“段思平与杨超鬼魂的相约还有两日,这期间高方应当准备着要去善阐赴任了,我们就不去善巨看一看?”
“一切我都听从道长的!”李恒方说。
无极道人才闭眼念完咒,李恒方面前的空间就变了。
那是善巨高府门前的仙人河。仙人河上有一座木桥,李恒方和无极道人就置身在木桥上边。
就要走向圆满的一轮月亮早早就出来,给桥下的潺潺流水镀上了金光。靠近河岸的地方离高府的前门不远,杨柳把枝条伸进了流水中,仿佛是一个贪婪的老人,在河里打捞着一个又一个的金币。
他们才站定就看到高府的院门洞开,有人在往这边走来。
李恒方知道了自己在古人面前无影无形,就是有人撞着了自己对方也不会知道,但他还是与无极道人一起闪向另一边。
走过的就是高家老太爷。跟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儿子高岩和高崖。
高老爷子和他的两个儿子边走边谈。
“你们知道你姐夫段思平夺得天下,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个董伽罗的足智多谋和我们的支持吗?”高岩说。
“对!也不全对!”高老爷子前后左右看了一会,接着说,“首先是他段家长期积累的声望,其次是南诏统治的烂,段思平利用那些飞头,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声望和南诏的烂!至于我们和董伽罗,不过就是他长远棋盘中的一些棋子!”
说这话的时候,高老爷子的眼睛还是前后左右仔细地瞧着着,脚步专找没有树荫月光明亮的地方走,
对了,穿过小桥就是仙人河的南岸,就是杨杰和杨雄摆过擂台的广场。
“棋子?”高崖不得其解。
“是的,你俩、我、还有你的两个姐姐都是他的棋子!”
“这----”
“你不要惊讶,更不要因为人家把自己当做棋子而生气,把你当做棋子,是看得起你,是你还有利用价值!”高老爷子走在月光中,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在这寂静的夜晚掷地有声。
树荫只在河岸的那边簌簌地摇。
“对了!段思英不是在我们这儿在着吗?以后要对他非常的好,比对你姐亲生的还要好,他可是未来的太子哟!”高方接着说,“在你姐夫取得政权的过程中,飞头们的作用要远远胜过千军万马,我们家要有人学会这门功夫,而且要成为能掌握这只力量的人!现在有一点我们已经走在了别人的前头,那就是你们的两个个姐姐,按南诏的传统,不管是谁结婚,他的配偶都要优先选择舅家女儿。如果段家不坏掉这个规矩,那我们高家,永远都可能是段家人的舅家。我们高家的人长久都要当好这个岳侯!或许有一天,高家还会有更加辉煌的成就!”
高岩不说话。
高崖沉默久了,禁不住问出了一句:“我两个姐姐是不是也是父亲布下的两枚棋子呀?”
“说话的声音要小声些,那飞头可还不是由我们控制着!”他父亲严厉地说,“只要我们不甘永远是棋子,能成为下棋的人就行。”
三个人继续徜徉在月光里。
“对了,我现在的职务是岳侯,掌管滇东三十七部,治所是善阐。之所以把你们叫出来,是要避开家人的耳目,谈一些内心的事!”
“父亲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孩儿听着!”这是高岩在说话。
“正事说完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个梦,他可能在启示我们家的未来!”
“什么梦您老就快说!”高崖催促着。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治所的位置建在善阐的长虫山下?”
两个儿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月光下摇头。
“那都来源于一个梦!”高方对他的两个儿子说,“凭着数十年来我对风水的了解,我看出长虫山脚下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王气!这种王气里面似乎藏着很重的杀气和其他别的东西,正当我犹豫不决是否要把治所的位置建在那里时,一个梦就那么来到了我的睡眠中?”
“什么梦哟?”高崖又一次问。
“一条大蟒,身长万丈,只见头颅,看不见尾。它张开大口,在善阐的天空摇头晃脑,对着这大理的地界猛吸,把所有的山川、河流,民众全都吸进了肚中。”
“梦中,你们姐夫段思平白马银戟,与那怪搏杀,却被那怪张牙舞爪,踩在足下。段思平高声喊了一声‘什么怪物’,”你们知道那怪怎么回答。
高岳侯的两个儿子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
“头也高,尾也高,高高复高高;天亦断,地亦断,断断续断断。”高老爷子说。
高家的两个儿子一脸懵逼。
李恒方悄悄问无极道长,“好像是一幅对联?”
“是的,”无极道长说,“我倒是想到要给它一个横批!”
“叫什么?”
“六段高手!”
“为什么不是‘九段’?”
“里面的‘断’和‘高’都只有六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