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一头头牛这么会这样毫无反抗任那只豹子摆布呢?李恒方惊异了,与无极道人一起悄悄来到司马相如他们身边仔细观看。
当然,汉代的人都看不见这两个来自两千年后的道士,汉代的动物更看不见。
那头牛哞了一声后就静静地站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那只豹子还在牛的身后扒着,摇头晃脑的样子。
“快,杀了那个该死的东西!”蒙多骨朵叫喊着。
陈立首先拔剑,却看到蒙多福兴在冲着他摇手。
“怎么?”蒙多骨朵转过脸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不对吗?”
蒙多福兴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那头牛。
大家的目光都往那边看。那边,那头牛还在静静地站着,神态安详。风吹过它身上。铁色的毛翻卷着,卷起一朵朵的浪花。鼓鼓的肚腹下面,四条腿向四面叉开;四条腿之间,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贴着地面慢慢动了起来。
站在最前面的司马相如首先看清了,那是一头小小滴牛犊。
“大牛一声不吱是怕吓着了刚刚出身的幼崽?”蒙多骨朵想着,又转过身去对着自己新婚的丈夫叫了一声,“快些杀了那头该死的豹子呀。
这次陈立却一点行动的意思都没有。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头牛站立的方向看着,一脸的吃惊。
蒙多骨朵再一次往那边看时,牛背上的金钱豹已经不见,那边的树丛成一条线摇曳着,偶尔出现的身影,闪着一团一团火焰一样的斑斓。
“好像是那头牛遇到了难产,金钱豹其实是在为它接生!”司马相如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卓春叫了起来,“这不可能!”
“的确是这样,我看清了!”陈立的语气很肯定。
蒙多骨朵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回头看来看那头牛,牛腹下面,那头小牛犊已经站立了起来,抬着头这里问问,那里舔舔,一定是在找奶。
蒙多福兴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看着金钱豹离开的方向,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诺阿----诺阿----,诺阿梅朵----“
所有的人都同时扭头看了看这个蒙多王爷。
蒙多王爷的眼睛盯着那只金钱豹离开的方向,脸上因为兴奋而放光,眼里发出了异样的光辉。
“诺阿梅朵,咱们的骨朵儿已经长大,都已经嫁人了,”蒙多王爷叫喊着,“过几天把夜郎北方的事交给他们,我就可以来找你了,别不理我呀!”
所有的目光都在盯着这个蒙多福兴出神。
“阿爸!”蒙多骨朵的马向前走了几步,“我听到你好多次都在念叨这个名字了,诺阿梅朵是谁?谁是诺阿梅朵?”
“你妈妈呀!”
“你不是说她因为生我而......“
“是的,”蒙多福兴叹了一口气,“但她的魂魄在这里,在这个山里!”
“为什么?”蒙多骨朵不解,接着追问,“为什么不在别处,而在这个山?”
蒙多福兴看了看前面的山峰,山头氤氲着着雾岚,干脆就立马在原地,慢慢说起----
原来这座山叫无毒山山,有一段时间遍地毒虫,后来五毒没有了,却成了野兽出没之地。
作为夜郎王的幺儿子,年轻时的蒙多福兴一身武艺,意气风发。
一天他领着一只猎队来到这里。
这里嘉木葱茏,溪水潺潺,鸟儿跳响枝头如同琴键起落,猴群成群结队地在树上荡着秋千。
这些有灵性的动物却不是蒙多福兴猎杀的对象,这个夜郎王子要找的都是野猪,虎狼这一类的猛兽。
正当蒙多福兴沉迷于这里的美景时,树林突然呼啦啦摇曳起来,一只麋鹿惊慌失措地往外蹿。
蒙多福兴身后的一个猎手慌忙拈弓就射,麋鹿惨叫了一声,肩背中箭,倒下之后又接着爬起,一瘸一拐地逃命,没有走出几步就又跌倒,躺在地上浑身战栗。
“你他妈疯了,不是交代过只能射杀那些吃肉的猛兽吗?”蒙多福兴大骂了起来。
“我......我.....”被骂的人面红耳赤。
这个蒙多王子当即上前,把那只麋鹿抱在了怀里。麋鹿在他怀里惊慌地挣扎。
“小鹿乖,蒙多不会伤害你!”他一只手抱紧了小鹿,一只手在鹿背上轻轻地抚摸,然后用嘴咬着箭杆,把鹿肩背上所中的箭拔了出来。
那个射出箭的猎手负罪地在鹿身上的伤口处撒上了些三七粉末,在衣服上撕了一片布条给鹿裹上。
做好这些后问题又来了:下一步要拿这小鹿这么办?带着打猎显然是不行的,小鹿受不了颠簸;放到这里更放不下心,这样无疑是在把一条鲜活的生命送与那些凶禽猛兽。
“这么办?”蒙多福兴左思右想。
“看这小鹿惊慌的样子,不远处一定有会吃人的野兽!”有人这样说。“王子就把鹿放到这里,我们猎杀了猛兽,小鹿也就安全了!”
“安全了?那不一定,看这小鹿受伤的程度,要好几天之后才能恢复,谁都不敢保证这几天它的天敌不会出现!”
大家议论纷纷。小鹿在蒙多福兴的手里一阵一阵颤栗。
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喂!把小鹿留下,我来照管!”
顺着声音望去时,大家都惊呆了,那边有一团黑影踩着树林被风旋转成的波浪而来,轻盈得像一只大鸟。
那身影来到身边停住时,蒙多福兴看清了:眼前是一个俊美的女孩,头上是野花编成的花环,一身道袍宽宽松松地罩在了她婀娜的身子上。
蒙多福兴心里一阵战栗,为了那张脸的美丽,也为那些野花的芬芳,还为了......
女孩向蒙多福兴行礼:“我已经看了多时,也听了多时,知道王子身份高贵,却有慈悲的善根,不过身上那同帝王之家与生俱来的杀气还有待散去啊!”
女孩一面说,一面看着那只麋鹿。麋鹿浑身汗津津,四肢瑟缩缩,口里喘急急。
那女孩过来,用双手轻轻抚摸着麋鹿身体,口中轻轻哼出一曲柔婉的歌。歌声丝丝滑滑,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蒙多福兴如坠五里雾中,身子似乎在往歌声的深渊里慢慢下滑,心却越来越安宁,越来越平静。
所有人的心都在走向平静。那头小鹿的喘息也渐渐平和。
“王子可以把小鹿给我照管,不过我建议王子不要再继续打猎了!”
“为......为什么?”蒙多福兴显得语无伦次。
“都说这个山叫做五毒山,现在哪里有毒?都说这座山有虎有豹,谁见过这里的虎豹伤过人?”
“为什么?”
“因为这座山上更多的是爱心,就是虎狼之心也可以被爱所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