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子手下纷纷跪下,磕头如同捣蒜一般:“饶命,饶命,绕了我们的狗命啊......"
“好吧!你们可以离开了,只是以后若再作恶,我赵雷可是六亲不认。”赵雷义正辞严。
“您就是那个赵爷?”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诚惶诚恐,“是在姚州城杀了李家福禄寿禧四兄弟的那个赵将军?你说的话就是圣旨,你要我们怎样,我们就怎样!”
“李家四凶有黄瓘罩着,你们的靠山又是谁呀!”跟着赵雷一同到来的李元祥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哪里来的靠山去狐假虎威?我们是真的没有出路了,才跟着这个……这个……夜……他其实也是万不得已,才……才……”那些人一面说着话,一面战战兢兢,悄悄溜走。
“看来这些人还都怕得罪这个夜猫子啊!”李元祥看着赵雷,“若吧夜猫子放了,过几天又会聚集起这些人马,继续危害一方。”
“这还不简单?”赵雷一边回答,一边把架在夜猫子脖颈上的刀用力往后一拉,“我只答应他们说,可以让你们的头儿死得慢些,可没说要放了这个家伙的狗命!”
赵雷这样说的时候,猫儿洞里的那些喽啰早就做鸟兽散,跑了一个精光。
没有人看到夜猫子的颈子上怎么样喷出了一线血光,接着是口里、鼻里都有鲜血涌出。
赵雷把提着对方衣领的左手一松,夜猫子就一下子软绵绵地栽倒,四肢抽搐着,渐渐僵直。
“兄弟们到猫儿洞去扛粮食呀!”李元祥大喊。
大家闹嚷嚷,山丫上,一会儿就只见那个夜猫子的尸体脊背朝天。
“李宓得了猫儿洞里的这些粮食,勉强够他所领的三万多人吃上三五日了,只不知李元贞那边又是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的哟!”李恒方看到这里,就对他的师父说,“何履光全军覆灭,李宓和李元贞其实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要说把这么些吃的分一点给李元贞,好像也办不到啊!”
“是的!”无极道人说,“我们是该去看看李元贞他们了。”
老道士说完就开始念咒掐诀。
李恒方只觉得有些昏眩,定睛再看时却不是李元贞的军营,而是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一千年后的人懵了:不是说好了去李元贞那里吗?可这里并非军营,而是一条似乎熟悉对道路上啊!
“我们不是要去李元贞那里,看他是如何解决粮草问题的吗?怎么却到了这个地方来了?”李恒方终于忍不住了。
“看出这个地方是哪里了吗?”无极道人没有回答李恒方道话,却在反问。
李恒方定睛看了一会,真的似曾相识,却又有些记不清是哪里了。
“秀巘双屏立,枯壁一石悬;风来千杆语,夜静一江天!”无极道人笑了笑,“怎么,鲜于仲通教与郭振东的揭语,这么快就忘记来吗?”
“邛崃山的白鹤峰?”李恒方记了起来。“鲜于仲通养鬼的所在,我们为啥要先来这里?”
“今天是鲜于仲通养鬼七七四十九日的最后期限。我们是想知道李元贞的几万人马如何解决吃的问题。可是这个鲜于仲通与他们比应该断炊得更早,饿得更加厉害,而且每天都得耗损血液,也不知他究竟是死还是活呢!”
“对了,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李恒方想了起来,“郭振东要给鲜于仲通送吃的,可那家伙却被林光的五鬼迷途之法所赶,似乎有所顿悟了,在姚州南面五六百里远的地方隐居了下来。那么这么久了,鲜于仲通究竟吃的是什么呀,会不会已经放弃了养小鬼的把戏?”
沿着上次所走的路,师徒俩绕过正面的白鹤寺,沿岷江东南岸曲曲弯弯往后山走。
羊肠小道荆棘密布,真的是好久没人经过的样子。
“养小鬼是要耗损血液的,鲜于仲通没有吃的,若不收手,怕是已经饿死了吧!”李恒方一边在前面扳开那些拦路的荆棘和树枝,一边对他对师父说。
“会不会收手,到了地方我们就会知道的!”无极道人很有感触地说,“人的心里若已成魔,即使上天要拯救他,让他变成好人,也不一定办得到!”
逆流而上,路在往前蜿蜒,一直把这两个道士牵到了半崖上的那个平台。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自然不用念叨那个揭语,他们直接飞身进了危崖与山壁间的缝隙,轻轻松松就进入了山洞之中。
天哪,山洞中坐着一个老头,可是哪里还有那个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洞样子:面容枯槁,骨瘦如柴,满头秋蓬,邋里邋遢,仿佛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说是人,也只能算是一个心智不清的疯人,或者是一个要不了东西点叫花子。
洞里冷阴阴。看着香火照亮的洞壁,师徒俩都有些发呆了起来。
那个乞丐自然看不见也闻不着无极道人和李恒方,因此就只会正襟危坐着,双手合十,毫无顾忌地在几案前念叨。
几案上香火袅袅——看来那个玄虚道长留下来的东西,的确帮了鲜于大人的大忙。
他们知道,洞里的脏老头就是鲜于仲通了,虽然很不像,但不是那个家伙又会是谁?
香案上,那两截杨柳木已经不再是木头了,已经被雕刻成来两个孩子的模样。一男一女的两个孩子看着鲜于仲通,倒是笑眯眯,乐呵呵。
“我的孩子们哟,今天你们也该成器了……”鲜于仲通眼里流着泪,口里却在喃喃,“成器了啊,我们应该回家!”
他念叨着,念叨着,却突然站起,用极快的速度突然出手,把岩洞顶端吊着的什么东西一把抓在了手中。
那东西吱吱地叫着,李恒方听出那个叫声了,是一只蝙蝠。
这洞里,不知怎么会有了好几只蝙蝠,大白天便在岩洞顶端倒挂。
鲜于仲通一下子就把蝙蝠送进了口里。
蝙蝠挣扎着,吱吱的声音更响,似乎在请求饶命!。
节度使大人哪里会为他所动,只是继续大口咀嚼。口角里溢满了蝙蝠的血液,还有这个小小生物的粪便什么的。
李恒方都有了一种要呕吐的感觉。
鲜于仲通却只知道大口朵颐,先是一口咬断了头颅,接着就撕开来蝙蝠的腿和翅膀。
他咀嚼完一只蝙蝠,接着又吃了一只。再后来似乎有了些力气了,赶紧用右手拿起几案上的小刀,扎破自己左手的血管。
这一段时间鲜于仲通流血实在是太多了,连扎了几处都只能看见一些血的点滴。
鲜于仲通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了几案上那个木头小男孩,将男孩嘴巴对准了他自己刚刚用刀扎出的血洞。
那个木头男孩忽然就活了,双手捧着鲜于仲通的手腕拼命吮吸。
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被吸着血液的鲜于仲通充满了惊喜:“我的儿哟,你就尽力喝啊,喝够了,我们今天就可以回家了呀。
小小的男孩喝着,喝够了,又成为木头的模样,似乎是很惬意地睡去了的样子。
鲜于仲通把这个不满七寸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几案上,接着就左手拿刀狠扎右手手腕上的血管。再接着是同样将几案上的木头女孩嘴巴对准了血管。
那女孩也突然活了过来,对着血管就是一阵猛吸。
“儿哟,快吸快喝吧,喝够了,今天我们就回家了呀!”
终于,那个女孩模样的木头人停止了吮吸,似乎真是睡着了。
鲜于仲通也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那个男孩声旁,接着焚香,叩首,然后是口里掐诀,口里念咒。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看着几案上的两个木头又一次活了过来。他们手拉着手,跳下几案,向鲜于仲通行礼。
“父亲大人?我们死亡时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人间无大名,阴间没登记,我们真的是投生不了,转世无门。父亲既然厚爱,用自己的血液把我们引到这阳世来,那就按您这四十九天里烧到阴间去的契约办:你要用血液养我们一世,我们就为您效劳一辈子!”
“养你们一世我是答应的,不过你们跟着我,还真的躲懒不得!”鲜于仲通站起来,身子却有些摇摇晃晃,“只有我才知道养成你们有多么的不易哟!”
“绝对听从父亲大人吩咐!”两个小鬼答应着,“这一点父亲大人尽管放心啊!”
“那好,我要你们给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托出这洞去,再弄两条鱼来我尝尝!”
“这有何难?”两个小鬼一左一右地走到了鲜于仲通身边,一边一个地抱着节度使大人的裤管,“父亲大人站稳了!”
鲜于仲通才站稳,却被那两个小小的人儿托了起来。飘身向了那块危石的缝隙,最终落在了下边的那个平台上。
两个小鬼扶着鲜于仲通在平台上坐下了,又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悬崖下面的河流中,一会儿就各人扛着一条比他们的身子要大得多的鱼飞了上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