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鼓声,山丫两旁的丛林簌簌地摇晃,接着里面钻出了十几个人,一个个怒气冲冲,咬牙切齿,举起手中弯刀就往司马相如他们身上就剁。
陈立、李录、卓春、卓秋赶紧拔剑迎敌,把司马相如围在中间。
“防御可以,不得伤人!”司马相如却在大喊。
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前来进攻的人一个个被司马相如的四个手下拦住。
领头的那个看着趁着混乱,双臂一抬大鹏展翅跳进了圈里,半空中力劈华山挥刀砍向了司马相如。
举得高高的刀被阳光镀亮着,上面的杀气闪着寒光。
文质彬彬的司马相如身手却还了得,听到背后风响,身子一偏躲开了对方的刀,就势转身使了一个后扫腿。
他的腿影磨盘扫地,在离地不远处画出了一个圆环。
敌人仰面朝天就倒。司马相如却不等对方完全倒下,左手就闪电般抓住了对方执刀的右手,向外轻轻一翻转,右手就势抓住对方刀背,没用多大力,就把那口大砍刀抢在了手中。
卓春发现有人跳进圈子,急忙回身往这里看,不防背后有人正举刀奋力砍向了自己的头颅。
司马相如急忙一把拉开了卓春。
那人的刀砍了个空,却又怒眼瞪圆着,第二次把刀举起,来要司马相如的命。
司马相如那只空着的手仿佛鬼影一般,一伸就摸了一把对方肘上的麻穴。
“哎哟!”刀从那人的手中直直地往下落,被司马相如一下子踩在了脚下。
“不得伤人!”司马相如又喊了一声。
这时地下的那个头人翻身要站起来,却被卓春用剑尖抵住了脖子。
那边,陈立的旋风腿已经踢到了三四个人,李录和卓秋的身边也有两个人倒下。司马相如看见,陈立和李录的眼中已经开始燃起了怒火。
外围还有几个人要来围攻,却被卓春用剑抵着颈子的那个喊了一声:“慢!”。
围攻的人楞住了,呆呆地站着,像被使了定更法一般。
“我不是怕死,只是来人好像是司马相如!”卓春剑下的人大喊。
“那个司马相如?”
“还有谁呀?就是至情至性,让卓家小姐魂魄离开身体私奔的那个?”
“是的,我看清了,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了!若不是他,那你我几个的魂魄都已经在往地府里飘!”站立在外围的几个人中有人回答。
司马相如一撸嘴,示意卓春把剑收起来。其余倒在地上的人也纷纷爬起。
这时金顶峰上却传来了一声牛角号响,接着是呜呜咽咽的唢呐声。
“不好,少主人要发豆兵了,他看到我们战败,以为遭到了汉家官军屠戮!”
一直隐身跟着司马相如他们的无极道人听说,连忙一拉李恒方就升到了半空。
那边的金鼎山顶,端的如鼓面一样平坦。鼓面上香烟袅袅,好几个人正在上面向这边观望着。
一个中年的男子,穿的是彝族人的服装,手握一把青铜宝剑,正在踏罡步斗。他口里念念有词,左手提着一个布囊,右手伸向囊中,抓出了一把大豆(对了,那把豆,李恒方似曾相识)。
中年男子把大豆从右向左一撒,金鼎山前方的树丛中滴滴答答,窸窸窣窣,仿佛是一阵雨点突然光临。
大滴大滴的雨点珠子亮亮闪闪地在树叶上滚动着,一颗一颗地滚落到了树荫中草丛里,最后不见了踪迹。丛林里却渐渐升起了一层雾气。雾气阴惨惨,冷飕飕,明明净净天空突然阴晦,灿灿烂烂花儿瞬间失色;接着冷雾后是一阵阴风吹拂,风中出现了让人瘆得慌慌的鸣叫,那怪声似乎长着许多锯齿一般,在人的心中来来回回地拉动着。
冷雾漫卷,直往司马相如他们所在的山丫来。山里突然间狼虫出逃,雀鸟飞走。
风呼呼,雾蒙蒙,怪叫声惨惨戚戚凄凄。这声音刚刚出现时,听到的人是不寒而栗;怪叫声来到了跟前,除了司马相如,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上牙和下牙相互敲击着,当当当地响。
雾盖过山丫。冷雾里,人影瞳瞳。
半透明的人影,全部发出淡淡的蓝光,哦,那是一队蓝色的士兵在往这边走来。蓝色的盔甲,蓝色面孔,蓝色的眼睛,就是他们平端在手里的刀枪也呈现出蓝色。
整个浓雾就包裹着一片蓝光往山丫这边翻卷。
“阴兵过道?”司马相如突然喊道,“这撒豆成兵原来撒出的是阴兵哟!大家不要惊慌,都跑来背向外闭着眼抱成一团!”
陈立、李录、卓春、卓秋赶紧过来,手牵手把司马相如围住;那些刚刚袭击过司马相如他们的夜郎人赶紧过来,同样是手牵手把刚才的敌人围住。
那些阴兵逼近了,逼人的冷气穿透人群,流水一般往一边流淌,
然而人身上的那些阳气抱成团后,那就成了一大片阳。这一片阳把那一片阴气切割开,阴兵似乎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他们也就怪叫着,身不由己地就分成了两对,绕道从旁边走过。
脚步无声,最难以忍受的其实是那一阵仿佛鸮鸟一般的怪鸣。
司马相如这时却掏出了腰间的洞箫。
洞箫悠悠,吹奏的却是安魂的曲子,音乐如丝如缕,在那片蓝光里绕来绕去。
陈立听到司马相如吹奏的是安魂曲,心里渐渐温暖,发抖的腿渐渐平静了下来,口里却念起了昨晚被司马相如反复念叨的安魂咒----
“魂灵易安,人心难安,纵若彼此,殊途同归;吾随天定,魂凝禅定,心合聚一,无根无尽......”陈立闭着眼,双手合十,做着虔诚的样子念着。
司马相如的洞箫悠悠,悠悠的音乐在两边的山丫间碰过来又碰过去,在树与树之间,枝叶与枝叶之间,在草丛的这片叶与那片叶之间碰过了又碰过去,一直环绕着那边的金鼎山缠缠绵绵转圈又折回。
陈立口里的安魂咒虽然不是那么合拍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接着李录也开始念起安魂咒来了:“魂栖归息,淡然止意,明镜之水,无尘无风;心若聚散分合,神则天清明德;惶惶不让,苍苍彷徨,茫茫不慌,冥冥悠康......”
“欲还三千宏愿,号黄泉之奈何?心魂平静,戾气平复,抑制魔性,恢复真我!”卓春、卓秋昨晚听得熟悉了,现在也开始跟着念叨。
抱在一起的人群不再阴冷,而是渐渐滚热。热气腾腾。
阴兵们还在向前走,然而音乐的丝缕却成了他们的羁绊,让他们裹足不前。安魂的咒语也让他们渐渐绵绵软软。
渐渐地,他们的纯阴之气被那些阳气渗透着,切割着......
渐渐地,他们一部分一部分被分散开,就像冷遇着热,会变成露水,那些阴兵的气息分散开,像水滴那样明晃晃地在弯弯的山道上滚落。
山道上出现了一粒一粒溜光浑圆的大豆。
天朗朗,气清清,太阳出来,鸟雀也在开始唱歌。
李恒方看见金鼎山那边,那个刚刚使过撒豆成兵之法的人正领着几个人攀援而下,往司马相如他们这边急急忙忙地奔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