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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三,阴人洞

鬼方道士 山水云鹤 2706 2024-11-18 00:03

  那把大斧旋转着向蒙多福兴和燃着直目僧人他们灵魂的火焰飞去。

  斧子旋转着,发出霍霍霍霍的声音。

  蒙多福兴没有转身,或者他根本来不及转身。

  他只来得及让那把小小的扇子把火焰往怀里移动了一下,做了一个宁死也要保证火焰烧完的决定。

  那把斧子旋转着,咔嚓了一声,当真一下子就砍下了这个夜郎王爷的头颅。

  那把宣花斧当啷一声掉落地,那个头颅咚咚地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子,所有在场人的脑袋里嗡嗡嗡响成了一片。

  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着,蒙多骨朵的那声拖得长长的“阿爸”,叫得人心痛。

  地上滚动的着的头颅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

  没了头颅的蒙多福兴依然还在护着那团火。

  那火团里,金蟾哇哇的鬼叫渐渐熄灭,火焰在越变越小,慢慢成灰。

  没有了头颅的颈子上是碗大一个疤,碗大的疤上没有血,地上的那颗头颅也没有血。

  “阿爸!”蒙多骨朵一声又一声地叫。

  头颅落地了的蒙多福兴等到燃烧着直目僧人他们灵魂的火焰自动熄灭,成了一小点儿灰烬后,那双手却在抖抖索索地向地上摸索,那边的头颅眼睛眨巴眨巴,自动往那双手里面滚。

  蒙多福兴的手摸着了头颅,把头颅按在了自己的颈子上。

  头颅在颈子上自动跳跃了几下,找准了原来的位置。

  找准了,对齐了,那个刚刚合拢的头颅就开始问话:“头没了。我还是人吗?”

  “当然是人!”蒙多骨朵回答,“我阿爸能让头颅自动合上,简直就是神人!”

  “是人!”夜郎王爷家门前的院子外,响起雷鸣一样的好喊声,“我们王爷简直就是神人!”

  蒙多福兴接着站起了身,慢慢放开了按住脑袋的那只手,然后把脖子摇了一摇,再摇了又摇。

  众人看着这个王爷,王爷的脑袋也跟着摆动,好像从来就在脖子上面安着的一般。他的颈子上,先前的一条红线在渐渐消失。

  “王爷!”司马相如从发呆中醒来,向蒙多福兴行礼。

  “王爷!”陈立,李录,还有卓春和卓秋他们也从发呆中醒来,向蒙多福兴行礼。

  “呵呵,我说过,司马先生你们能挡住这几个身毒和尚,我就给你们下跪!”蒙多福兴走到院子里后当真跪下了。

  司马相如马上向前去拉了起来。

  蒙多骨朵却把陈立拉了过来,双双给蒙多福兴跪下。

  “你们起吧!与其给我下跪,还不如去请一个人来向我提亲,我为你们主持了婚礼后就领你们进夜郎国都,拜见你们的大伯。”蒙多福兴说完,看着两个年轻人,又转身看了看司马相如,哈哈大笑。

  两个人又过来给司马相如行礼。不用说,他们要请的媒人就是这个汉家中郎将了。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看着这一切,悄悄从墙头上面的空中降落,离开了蒙多家的驻地。

  “陈立他们可能又要借机向司马相如劝酒了,”李恒方感慨地说,“用温水煮青蛙的办法除掉这个得罪了钩弋夫人的中郎将!”

  “是的!”无极道人一边走一边说,“虽说古人的事我们不该参与,不过我还是在司马相如的身上使了一点法术。”

  “什么法术?”

  “我也在司马相如身上投了蛊,这种蛊不会害人,却会吃掉他身体里的酒精!”

  “谢师父!”李恒方赶紧向无极道人作揖,好像无极道人帮的不是西汉时代的情圣,而是他自己。

  无极道人没有说话,他已经在开始闭目,念咒,掐诀。

  李恒方看到一天天的时间在师父胸前的太极图案里翻篇。

  等到太极不转时,师徒二人又到了好几天后的另外一个区域了。

  那是夜郎北方大城通往夜郎中心大城的道路,石板铺就的所谓五尺道其实还没有人伸直两只胳膊那么宽。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在大山深处时隐时现。

  四周嘉木葱茏。

  一群骑马的人走在路上。

  李恒方和无极道人走在了最后边。当然,两千年前的人和鬼都不可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骑马在前的是司马相如和他的几个随从。蒙多福兴与他的女儿也在,另外还有几个彝人跟班。

  蒙多骨朵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彝族装束的陈立身后。这个夜郎贵族风女儿装束也不同了,脸上红扑扑,看来已经完成了从姑娘到婆娘的华丽转身。

  就是步行跟定这些人也绰绰有余,无极道人有的是把道路缩短的能耐。

  “前面不远就是阴人洞了,大家小心翼翼走自己走路,千万不能说出一句话来!”蒙多福兴吩咐说。

  “王爷已经吩咐过若干遍了,我们都记得!”他的跟班里有人回答。

  “阴人洞?”李恒方不解。

  “顾名思义,洞里面全是阴间的人,也就是死人?”

  跟着无极道人这么久了,李恒方已经见过了许多恐怖的场景,但现在还是又些慌乱。

  转过山丫就看见一片白色悬崖,一个大大的岩洞在白岩下面张着大口。石板路向岩洞口里蜿蜒,路旁边,一条小溪也随着那条路向洞中蜿蜒。

  蒙多福兴让大家停下来,都下了马,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片包裹了马蹄,一个个检查好了,再叫大家继续前行。

  已经是四月初上的天气,天上烈日炎炎,但一到洞口就觉得寒风刺骨。

  进入岩洞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一边的出口。洞很宽,里面昏昏暗暗。

  小溪那边的岸上发出淡蓝的光,隐隐约约有人在劳作:有人在推磨,那磨盘不紧不慢地旋转,嗡嗡翁地唱着苦难的歌谣;有人在舂碓,碓杆也在不紧不慢地上下,橐橐槖地给推磨的声音伴奏。溪水旁边,挑水的,洗衣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溪水淙淙地向那边的洞口流,缠缠绵绵,幽幽怨怨。

  进入洞里的人都没有说话。

  李恒方发觉这些人不但不说话,身子还有些抖抖索索。

  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人再看了看那边那些古老的劳动,开始觉得那些劳作的人很奇怪。他仔细地看了看那些人的脸,那些脸是那么白,简直就是一张白纸;他又仔细看了看那些人的身子,那些身子是那么瘦,瘦骨嶙峋,简直就是宽宽的衣服里面包裹着一具骨架子。

  是的,骨架子。

  李恒方警觉起来,那些捧着磨杆的手,踩着碓杆的脚,还有伸进水里洗衣的胳膊,真真切切,分明就是一具具骨架。

  骨架上面的脸其实也没有肉,只不过是空洞洞的七窍上被人蒙上去了一张白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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