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师父得带我去一次万历年间了!”李恒方一边往办公楼那边走,一边对走在他前面的无极道人说。
“你怎么刚从西汉回来又想着要去明朝了?这奢安之乱太复杂,我们去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无极道人笑了笑,“也罢,你安排好手头的事情,晚上我们吃些斋饭再出发!”
“谢师父!”李恒方赶紧答应了,就回头对黄处长把套头葬的事说了,又特意把那条路经过郎山、美女山和或者白马山的走向交代了一番。
夜很快就到来。
李恒方很快就得以遂愿----跟着无极道人来到了明朝万历年间的贵阳城,而且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水西宣慰官邸。
原来安尧臣继任宣慰使已经十余年,一直秉承哥哥安疆臣“戒急用忍”的策略,希望守住祖先世袭了一千多年了的水西那片土地。李化龙任川湖贵州总督,郭子章贵州为巡抚时,虽说自己索要被播州占据的马蹄、泮水未获朝廷许可,这俩官员却能对自己真诚相待,处处为水西着想。后来换了王象乾为贵州总督,李云为贵州巡抚,水西所受的待遇就大不如前了。
安尧臣三天两头都受着勒索和敲诈,身子也失去了自由----他被勒令只能在贵阳城里的宣慰治所里办理公务,不准随便就回到自己的属地水西去。
李恒方跟着无极道人到了贵阳城里的水西宣慰官邸。
恰巧总督和巡抚衙门里的一班衙狱也进了宣慰官邸。
这些衙役高声宣读着一纸命令:“现有九股苗首领阿由蒲,聚众于铜仁九龙山九龙洞中滋事,劫掠湖广与贵州道上过往客商。本地捕快拿他不得。总兵李应祥几番进剿俱是人马无功而返。着水西宣慰使、安远将军安尧臣领水西之兵前去剿灭,望不负众望,擒来贼首,报效皇上知遇之恩。贵州总督王象乾,巡抚李云于万历四十二年三月十五日。”
“要动用水西兵,我得回去调兵呀!”安尧臣对前来传令的头领说。
“总督和巡抚下了死令,十日之内送上阿由蒲人头,否则军法伺候!”传令的人撂下了话就走。
几天的时间不过就是无极道人胸腹上的太极图案转几转。
师父那本时间的大书不再翻转时,李恒方眼前出现的就是一条通往铜仁九龙山的道路。
路上,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正往九龙山开拔。
无极道人一拉李恒方,往九龙山的方向先行飞去。
原来九龙山九龙洞中的阿由蒲,见总兵李应祥亲自带领的兵马折戟退却,以为这贵州境内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能攻进如此的险要,就愈发骄横了。
这天他在洞中正与几个兄弟大碗喝着酒大块吃着肉,忽然几个小喽啰来报:“通往湖广的驿道上有一队人马正在经过,全部大约二百来人,两乘轿子,好多担财物,百来名随从,还有白来个官兵押送。”
“他妈妈的吃了豹子胆,几千官兵都奈何我不得,两百人就敢从老子的地盘经过?”阿由蒲怒眼圆睁,口里直嚷嚷。
“大哥还是小心些,还不知这些人什么来头呢,万一是硬火的主......”一个手下有些担心。
“管他妈什么来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他的财物留下,要不人家过去了,还不四处张扬笑话我们?”阿由蒲被激怒了,大喊一声,“兄弟们,尽数下山,只留几个老弱守洞就行,发了财当大哥的重重有赏。”
“听从大哥安排!”六七百喽啰兵呼啦啦簇拥着阿由蒲往山下就走,在山垭里的灌木丛里蹲伏了起来。
远处的山谷里有一队人马在往这边走。
山谷里的路曲曲弯弯,时隐时现。一路走来的那只队伍也时隐时现。
那队人马才翻过山垭,阿由蒲放了一支响箭,就领着小喽啰们呼呼啦啦跳了出来。
“老子们不是生来就会抢人,只不过被官府祸害惨了,不做这行当就无法生存下去!”阿由蒲大喊,“懂事的就把财物留下走人,不懂事的我只得先要了你们的命了再把你们的财物留下!”
两百来人的一队人都停了下来。抬轿的夫子们两腿战战,一脸惊慌。
百来个官兵横刀在手,但看得出他们的身子也在打颤。
停在最前面的一顶轿子里却传出了一个童子鸡似的声音:“大胆,敢劫我刘公公的货,真他娘的不要命了,还不快离开,惊了我夫人的轿子时,我就叫朝廷发兵来剿灭了你们这些反贼,到时我亲手,活剐了你们这些遭瘟的强盗!”
“刘公公?你就是那个四处搜刮百姓,挖人家土司祖坟的太监刘光定?你干的哪样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阿由蒲停了停,“真他妈笑话了,你说你有了一个什么夫人。你他妈一个阉了的货色要夫人何用?不如让她跟我做一个压寨夫人,也比跟你那被割去了根子的活守寡要强得多!”
阿由蒲边说边走近第二顶轿子。
轿子里似乎有人在抖抖索索。
那个造反的头儿用刀尖慢慢挑开轿帘:“我还得先看看这太监的老婆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的是“啊”的一声,轿子中突然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来捏住了他的手腕,第二之手马上就到。
阿由蒲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手里的刀就到了人家手里。
接着是噼里啪啦几声响,那顶轿子四分五裂,轿子里出现了一尊铁塔,仔细才看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
汉子把刀架在了阿由蒲脖子上。
李恒方在上次穿越到播州时见过这个壮汉,他是安邦彦。
安邦彦伸出一只手就提住了阿由蒲的衣领,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接着对阿由蒲的手下大喝:“不想让你们头儿死快些的,就乖乖给老子站着!”
跟着阿由蒲下山的六七百苗民全都一下子呆成了木偶。
这时前面那一顶轿子的帘子被撩开,一个汉子走了出来。这汉子五十来岁,胡须飘飘,完全不像是太监的样子。
汉子开口说话,也一点没有了太监的声音了。
隐身地立足于这群人上空不远处的李恒方和无极道人看清了,那就是安尧臣。
“苗家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不愿做强盗,是那些狗官叫我们贵州民不聊生了。”安尧臣说,“兄弟我受命围剿你们,实在也是万不得己,我的妻儿老小被官家控制着,真的是无奈呀!可是要攻打九龙洞,就要怕造成大家伤亡。在下只得想了这个计策,引诱大家来到这里。九龙洞那边应该已经被我们的人拿下了,里面的银两物资我们分文不取,一会儿就按人头均摊,分给大家。希望别再落草为寇了,这在哪一个朝代都是死罪。”
安尧臣边说边向众人稽首。
九龙洞造反的苗民们面面相觑,却见一匹快马飞来,喊了一声:“禀报宣慰,九龙洞已经拿下,没有杀掉一人,全部活捉。”
“你是哪一个宣慰啊?”被安邦彦押着的阿由蒲突然问。
“这下安尧臣!”这个水西宣尉使是毕恭毕敬的样子。
“既然是这样时,我也值了,”阿由蒲对他的那些喽啰兵们大喊:“兄弟们,都听安宣慰的,不要造反了,有人给了你们活路,由我一个人独赴黄泉,值了!”
安邦彦还没听清阿由蒲话里的意思,却感到自己手里的刀被谁抓住了,低头时,只见阿由蒲突然间用手一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背,头往刀刃上一拉,一股热血喷出直挺挺向后倒下。
灵魂飘飘悠悠地一路飞向西北方向的酆都。
安尧臣把那些苗民打发走后,叫人割下了阿由蒲的脑袋,放在轿子上抬回。
“但愿能够交差就好!”他叹了一口气后说。
“这样还交不了差?”安邦彦问。
安尧臣没有回答,只是一脸苦笑着,摇着头跳上了一匹马。
“怎么就交不了差呢?”李恒方问无极道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就到贵州的巡抚衙门去看看!”
贵州巡抚衙门里,兵马总督王象乾和知府李云听人来报说安尧臣一出兵就破了九龙洞,所领的兵马都已经回了水西,却迟迟不见这位宣慰使来报功,便叫人去宣慰使官邸传安尧臣前来问话。
安尧臣来了,手里托着一个木匣子。
“这是什么?”王象乾问。
“阿由蒲的人头。”
“其余匪徒暂获如何?”
“全部生擒,不过我把他们全放了,所获的银两也全都分给了他们!”
“什.......什么,全放了?”李云惊得瞠目结舌,“还把银子分给了那些造反贼?”
安尧臣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混账,你应该是全部剿灭的,居然全放了。这样吧,这一次你功劳没有了,本来要拨给你一些军需的,也没有了。你还得拿出两个地方,也好叫我俩找到理由不报告朝廷治你的死罪!”王象乾说得气势汹汹。
“要两个地方?”安尧臣的声音都不敢放大,“只不知王总督和李巡抚你们要......要那两个地方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