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没命!"程育康说过,曹氏又好气又好笑,点了他一指头:"我也不怕没命,不过不能死着不明不白。"她娇羞一下子上来:"我还没有和你成亲。"
程育康刚拍着脑袋道:"是是是。"再哭丧着脸:"表姐你已经成过亲。"咬牙切齿出现在他面上,程育康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你以后是郭家家业的寡妇,我那表姐夫几时死,他死了你也大不了,三个寡妇做伴,表姐你不会寂寞。"
这恶毒的话,让曹氏更眉目舒畅,她知道程育康没有变心,心里不知道多舒坦。等程育康说完,曹氏妩媚地对他一笑,见到程育康一身丫头打扮,忍俊不禁轻笑几声,娇声骂道:"呆子!"
整个儿一个傻瓜!
程育康怔怔地看着弯月眉,丹凤眼的曹氏,这一笑红润腻脂,烟笼梅花。他又急上来,人又要过来:"我后悔八月里见面,没有要了你,表姐,你的身子要给我。"
"傻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曹氏在他手臂就是一口,才把这个气恨到骨头里的人弄醒,曹氏恨道:"你把信给了谁?"
程育康抚着手上的牙痕,还有一脸的委屈:"就是我们天天传信的树洞里。"曹氏差一点儿没晕过去:"呆子,你真是个呆子!"
"信后来没了,我以为你收到,你成亲前一天,我雇好车在城外等,你不来又下雪,害我回家就冻病,要不是恨你要和你算账,我就病死算了!"程育康越来越委屈。
曹氏只觉得焦头烂额,她抚着额头呻吟:"一件一件地说,这信,被哪一个拿去了?"程育康又惊慌得要跳脚:"怎么办,怎么办,落到别人手里,会不会妨碍表姐你?"
"你刚才恨不能杀了我,我死了你正开心!"曹氏冲口就是一句,程育康收到慌乱,到曹氏身边坐下,想了一会儿不得主意,扑通跪下指天为誓:"宁愿我死,让你活着!"
曹氏歪着头看他,程育康对她嘿嘿,忽然想起来:"我给表姐捏脚。"顺着曹氏的脚就摸上来,双手放到曹氏膝上,可怜兮兮地道:"我病了一个月才起来,想来想去我离不开你,那姓郭的都说不行,表姐,我这一生不娶,只偷偷会你可好不好?"
他带着恳求,说得纯出性情,曹氏拉他起来坐到身边,给他整好衣服,带笑扶好丫头的假发髻,双手扳住他秀气的面庞,再想想郭朴瘦得和鬼差不多的面庞,曹氏带笑哄着程育康:"他都不能起来,洞房那天各人睡各人的,他自己寻的本城周氏,夜夜在他房里陪他,没有我什么事儿。"
"那表姐,我也要陪你一生一世。"程育康柔情蜜意:"表姐,你变心了没有,我对你说,我要不是那夜冻病了又伤心,我想过去找你,我会爬墙,我半夜里爬进去吓你一跳,和你一起作鬼。"
曹氏叹气,所以那五更爬墙的人吓人个半死,就是这呆子真的能干得出来。
"一件一件地慢慢说。"曹氏再重新理一回,又要抓紧时间,先道:"那信不知道落到哪个手里,要是家里别人,可就糟了。"
程育康还不相信:"落到别人手里,他能放过我们?是表姐你收到装收不到,嫁过去姓郭的不能圆房,你又回头来找我。"
曹氏气圆了眼睛,起身去针线盒子里找到一把锥子,怒道:"我先杀了你,再陪你一处死,作鬼就清楚了!"
"好,我不挡一下。"程育康反而喜欢了,作出坦然赴死的模样:"表姐,要是做鬼弄明白你哄我,你休想再投胎!"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就一直陪我当厉鬼。我们看不顺眼的人,七月十五那天,我们啊啊啊一起吓他去!"
曹氏放下锥子,回来用力拧他一下,再用帕子掩住他口:"不许叫!"程育康面色扭曲几下,唇边帕子松开,他又眉开眼笑:"看我这手臂,病人他有吗?为着你,我特意去见了几个病人,吓!好似鬼!"
"冤家,你还能呆多久,先说正经话吧!"曹氏心里虽暖,也知道紧迫。程育康嘻嘻笑往地上一坐,举起两个拳头:"表姐,你慢慢说,我给你捶腿。"
曹氏抿着嘴儿一笑,由着他捶腿,分清条理,道:"你信上怎么写?"程育康露出调皮的笑容:"当然是写吾爱,晚上城外见。"
"这就无事,不管谁拿到与我们无关。"曹氏放松心情,险些半条命被他吓没。程育康只瞅着她:"想我不想?"
曹氏道:"想,洞房那天我只想着你。"程育康美滋滋:"要是我不病,我半夜里去陪你。"曹氏忍不住笑:"那可不行,郭家上夜的人可不少,还有大狗。"
狗是程育康最怕的,他一听就犹豫了,手不轻不重地在曹氏腿上拧两把,撒娇道:"我要陪你。"再伸长脖子:"把你给了我,我就放心,不然。"伸长舌头:"做鬼也不放过你!"
"做鬼做鬼,好似我怕死,你是个男人,想一个两全的法子和我在一处,那有多好。"曹氏笑骂他,程育康皱眉苦思:"我扮丫头像不像,你回去时,把我扮成丫头带走吧。"
曹氏绷紧面庞:"这怎么行!"程育康又想:"那,反正我要陪你。"曹氏心里苦上来:"唉,郭家,不容易。"
要不是当官的,又好办一些。
腊梅和雪梅见里面总不出来,来敲敲门催促:"少夫人,捏得太久伤身子。"曹氏面上一红,对程育康道:"你先去吧,再来说话,我要呆几天吧。"
"我明天再扮丫头来,扮成丫头可以和你说私房话,表弟过来,丫头们不会容我们独处。"程育康很有得色:"表姐,我聪明吧?"
和腊梅出来,在她房中表少爷换过衣服,腊梅求他:"您老下次别再来了,少夫人的命要紧。"程育康哼一声:"我要来,你就得帮我,不然,我和表姐的命全要紧。"腊梅苦笑送他走,五表少爷小了少夫人一岁,还是稚气少年!
晚上大家吃饭,曹氏把席中的人打量一遍,没有发现有人面上古怪,像拿走信的人。第二天又把家里的人打量一遍,该旁敲侧击的都问过,也没有发现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