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昊揉揉眼睛,有气无力道,“娘子,你回去睡吧,别送了。”
楚心禹替江苏昊整了整衣衫,柔声道,“夫君第一日赴任,定要收起那孩童心性,切不可像以往那般。”
“至于昨夜爹爹与你说的那些,想不通便别去想,咱们多提个心眼就是。”
江苏昊连连点头,嘀咕道,“行了行了,娘子你都说了多少次,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楚心禹俏目微嗔,轻轻捶打江苏昊的胸口,问道,“夫君可是嫌心禹烦了,那以后我不说便是。”
一听这语气,江苏昊吓得冷汗直冒,赶紧搂住楚心禹的腰肢,安抚道,“不烦,我怎么可能烦娘子呢,就算听上一千年、一万年也不烦。”
楚心禹白了江苏昊一眼,拍掉他欲作坏的大手,玩味道,“对了,娘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但姬儿又不便跟你去衙门,于是给你找了个书童。”
“书童?”江苏昊一愣,忙摆手道,“我都多大人了,你让我带什么书。。。是你!”
陆昭懿笑眯眯地迎面走来,此时的她卸去红妆,换上一副男子衣裳,头上还包着个方布巾,倒颇有几分书童的架势。只可惜那副盛世姿容虽装作男儿身,却也是远胜寻常女子,瞧着颇为怪异。尤其是跟在声名狼藉的江苏昊后头,总会让人有种邪恶的遐想。
“是我又如何?”陆昭懿一脸倨傲,昂首道,“我是看在苏伯母份儿上,才答应做你书童的,你可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苏昊眼角直抽,喝道,“丫头你捣什么乱,给我回去,我才不要你当我的书童!”
可陆昭懿哪会听江苏昊的话,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跳上了马车,气得江苏昊直跳脚。
见状,楚心禹赶忙搂住江苏昊的肩膀,柔声劝道,“夫君,昭懿机敏过人,若是遇到难题,可以让她给你出出主意,你就别和她过不去了。”
在楚心禹脉脉含情的注视下,江苏昊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他沉哼一声,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喝道,“有书童坐在主位的吗?快给我出来!”
伴着吵吵闹闹的声音,马车朝洛阳西北方向驶去,大理寺的衙门就坐落于那里。
按理来说,以江苏昊的官秩,应当随江聿鸣先去上早朝才是,但赵弘祯也知道,江苏昊是坐火箭窜升上来的,怎么可能会受朝中的那些老家伙待见,干脆不让他来,择机再宣他参与朝会。
江苏昊倒也不在意,乐得轻松,若是真让他再起早一个多时辰,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共同执掌大晋司法,其中大理寺主审判,刑部主复核,御史台则是监察两家,以防僭权之举。
当江苏昊来到大理寺,竟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他,门外的衙役也是懒洋洋的,一问三不知,根本没将他这个大理寺的二把手放在眼里。江苏昊知道这背后定是有人刻意刁难他,但他初来乍到,也不好发作,于是一声不吭地走了进去,自个儿去寻办公所在。
虽然在大理寺内人生地不熟,但江苏昊脑袋上的官帽子可是陛下钦点的,实打实的大理寺少卿,随便逮住一个看着好欺负的官员,便逼问出了自己的办公地点。
江苏昊穿廊过院,来到一处稍显破败的院子,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霉味儿,而院子里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官袍,此时正持着扫把打扫。
中年人见江苏昊走进,略微思索便知晓这年轻人就是自己今后的顶头上司,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拱手道,“下官吴拯,乃大理寺主簿,见过江少卿。”
江苏昊打量了一下吴拯,瞧见他面黄肌瘦,官袍上甚至还有几个不起眼的补丁,但言行举止却不卑不亢,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谄媚,也没有任何的鄙夷,不由得高看了他几分。
江苏昊指着四处的灰尘,问道,“吴拯,这院子是怎么回事,而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吴拯面露难色,拱手答道,“回少卿,距离上一任少卿离职,已过了好几个月,朝廷也没有指派新的少卿,于是此处便荒废了下来,下官也是今早才接到调令,匆匆赶来清扫,还请少卿恕罪。”
瞧见吴拯满头的汗水,江苏昊怎会去怪罪他,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除了下官外,还有一个狱丞和十来个衙役,但他们现在还未到。”吴拯顿了顿,轻声道,“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劳请大人再等等。”
“耽搁?”陆昭懿掩唇一笑,调侃道,“少爷,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他们都是孙猴子转世,不惧你这三味真火呢。”
江苏昊面色一黑,对吴拯说道,“你也别收拾了,到时我叫人来修缮一下,至于那些还没到的,反正本官刚上任,不急于一时,等等他们也无妨。”
“小陆!快去拿抹布擦擦椅子,本官站得累了,要歇歇脚儿。”
“你!”陆昭懿柳眉倒竖,指着江苏昊的鼻子就欲发作。
江苏昊一把拨开她的手指,得意道,“你什么你,快去干你书童该干的事,不听少爷的话,小心少爷让你卷铺盖走人!”
陆昭懿瞪了江苏昊一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是个假书童,若是在吴拯面前穿帮那就糟了,只好忍气吞声,用两指夹起脏兮兮的抹布,跑到后院去了。
即将正午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只见一个大汉带着十数个衙役连声招呼也不打,直直闯进院子。见到坐于其上的江苏昊,大汉象征性地拱拱手,倨傲道,“下官华武全,乃大理寺狱丞,见过江少卿。”
江苏昊两腿搭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瞄了一眼华武全,问道,“都吃过午饭了?吃的什么?”
华武全一愣,他不晓得江苏昊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一想到后边给自己撑腰的人,倒也没甚惧意,朗声道,“下官吃过了,和手足们吃的牛肉,顺带叫了点酒水,没曾想忘了时辰,还请江少卿恕罪。”
江苏昊慢悠悠地站起身,看着底下华武全和衙役们,沉声喝道,“牛肉?哼!”
“本官最讨厌吃牛肉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