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众人恭送圣人离去,准提道人却是边走边唱;好歌!直唱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正所谓妙演三乘教,精微法万全,慢摇麈尾喷珠玉,响振雷霆动九天。有诗为证: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
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师。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我可真怕他就来个无赖,直接把我带走就惨了。”胡卢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寻思:“准提道人倒似乎对我尚有所顾忌,看来这人皇之师的身份还有些用处,但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好运了。过一段时间最好潜修一番,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进境,最不济也要弄几件称手的家伙,就现在的手段、法宝却如何拿得出手!”他回过神来,现轩辕一脸向往之色,心中大怒,高声问道:“子,你觉得那西方极乐世界很好么?”
轩辕随口应道:“是呀,听那位才道长歌中所言,果然是极乐胜景,道中**,微言大义,微言大义啊。”胡卢怒不可恕,厉声骂道::“再好也不过就是化外之地,当初太上老君来收你为徒,你尚且能舍得,如今准提道人不过是旁门左道,何以舍不得?早知今日,又何必拜在贫道门下?若你有意,我便逐你出我门墙,方便你去那西方极乐之地另觅良师!”
轩辕见老师生气,急忙认错,道:“老师,弟子怎是这个意思,弟子知道错了,请老师息怒。何况弟子现道法并非万能,这次作战,如非临时想起老师所教机巧之术,造出指南车,恐怕有熊氏千万族人已遭覆灭之灾。”
胡卢也不拦他,自顾道:“按照西方教的教义,人人四大皆空,逆来顺受,事事讲因果、道因缘,人族还要不要展?蚩尤兴兵时,你还要不要反抗,引颈自刎,求个好来世?轩辕呀,人族才刚刚起步,你怎么可以存了此心?教人向善是对的,但把什么事推到因果,推到来世,世间那有这般道理?”
“何况那准提道人却不是善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来我东土更心怀叵测,若非他心存顾忌,被为师糊弄过去,只怕早把你我师徒擒去为那西方门下。我徒却需牢记,东土是东土人的东土,你要竖立一种信念,一种自信心,别人的东西好,我们可以拿来使用,但必须是融入自身,而不是自身融于别人,这一一定要搞清楚。”
轩辕面上恭敬,心下终是有些不以为然,道:“老师不是常‘以德服人’吗,准提圣人好心来助,诚心邀请,老师这般提防是不是有些过了?”胡卢大怒,骂道:“你这个蠢材,‘以德服人’是对自己人的,对外人只有同化与征服,只有铁血和刀剑。你把‘德’给我外人,留给自己人什么?”
“你道那准提是好人么?你道那准提是好心帮你么?错!他那是得了便宜来卖乖!你莫不信——风伯大巫,那顺风旗何在?雨师大巫,那乾坤袋又何在?可是被准提道人谋去?——听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的好心来助?人家把咱们的灵宝谋去了,你还要‘以德服人’?”
胡卢一通臭骂,不但骂醒了轩辕,而且众多人族也对西方教生出抵制之心,这是后话。却轩辕回到帐中,见那蚩尤面露冷笑,料想刚才老师之言被对方听了个一清二楚,还道他嘲笑自己,心道:“老师骂我也就罢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笑我?”先向胡卢认了错,然后厉声道:“不过败军之将,有何资格如此放肆?”胡卢接道:“轩辕呀,这位威猛大汉便是蚩尤兄了,和你可是一般身份,纵是俘虏却也要相当的礼遇。”
那知蚩尤道:“本王却不是笑轩辕,而是笑你葫芦道人,你苦苦追我不放,又何尝不是为了谋我异宝,有何资格别人不是?”葫芦道人怒道:“这却如何能比得?往了,我为我徒弟的领地出力,何处不当,而那准提道人却又是何许人也,他凭什么横插一杠,顺风旗和乾坤袋皆已是我有熊之物,如今凭白叫准提道人得去,我等还要领他人情。往大了,不论有熊也好,九黎也罢,都是东土之地,东土之人,宁肯有熊氏叫你九黎氏胜了,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此时轩辕也明白了胡卢的意思,对蚩尤道:“你我本无仇怨,奈何偏要生事?”蚩尤却是嗤笑道:“成王败寇,有死而已,不必多言。”胡卢插言笑道:“轩辕呀,这人是头倔驴,莫要和他多,既然他求死,便成全了他。”轩辕为难道:“此事因人皇之位而起,弟子却不便擅作决定,还是交给神农炎帝处理较为妥当。”
蚩尤却是冷笑道:“恁是婆婆妈妈,端地不爽利。”胡卢叹道:“就是因为你太爽利,所以才会失败,想那当时情况,借助大雾正可设下围打援之策、若再订下十面埋伏之计,何事不可为!?偏偏你却无此机智,只知虚张声势、以人力强攻大营。所以轩辕呀,他没你聪明,合该失败。”轩辕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道:“果是如此,我胜得委实侥幸,如按老师所言,岂有半胜理?覆灭之日不远矣!”
于是道:“轩辕何幸,得老师传以秘术。”胡卢得意地笑了笑,道:“所以不要把敌人想的太可怕、太聪明,很多东西光靠天赋是不行的。不过话又回来了,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单以虚实而言就无定理,若不能结合对方主将的性格,一切只是空想而不是猜测。”
轩辕恭恭敬敬地应道:“谨遵老师教导。”胡卢摇了摇头,接道:“为师只知兵理,不知运用,真正交手,未必是你对手,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一切也是你自己的功劳。”蚩尤也是默然,静思片刻之后,向胡卢拜了一拜,道:“如今我才知自己败得不冤。”胡卢叹道:“时也!命也!运也!此人便由九天玄女带给神农处置吧。”
诸事暂定,轩辕却有许多事要忙,诸如统计战果,安抚伤患之类;胡卢也不多待,径直回去查看自己的战利品去了。先是一口好剑,应该是蚩尤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神兵,却似是一口大凶之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待这口剑饮足了鲜血,威能必将不可估量。在后世胡卢只到过太多关于剑的故事传,其中以那笑傲中的独狐九剑和神雕中的无锋重剑最为拉风;可惜他自身不善此道,观摩半晌之后,终于决定放弃。
然后是一杖、一钩,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细看之下,才知原是祖巫帝江和共工之物,不知如何辗转,竟到了蚩尤手中。胡卢仔细体悟了一番,现这两件物什均有极大的威能,竟是那先天之宝;胡卢不免有些感叹,巫族还真是暴殄天物,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居然把先天灵宝当作战阵兵器来使用。
杖名咫尺,内含空间之奥秘;钩名断玉,锋利无比,且有那控世间万水之异能;端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胡卢当即决定祭炼一番,作为本命法宝来使用。他静下心来,元神沉入体内,缓缓运转玄功,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接着,分出一分神识映入灵宝,设下禁制,将两件异宝分别初步炼化,收入体内。
咫尺杖被他放置元神入温养,断玉钩则为收入腹中和那太阴真水放在一处;如此一来,随着时间日久,他本人对两件灵宝的体悟渐深,就会慢慢掘出灵宝应有的威能。也可以认为先天灵宝本身根据品阶的不同拥有不同重数的禁制,领悟和破开几重禁制,便能挥出灵宝几重的力量。
如果按后一种法儿,所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七七,是故先天灵宝最多可有四十九重禁制;凡过三十六重者,皆为天地至宝。例如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元始天尊的盘古幡以及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和阵图。而咫尺有禁制二十四重,断玉钩有禁制二十一重,相对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先天灵宝了。
灵宝之所以为先天,主要是除了可以用来防御攻敌之外,本身至少须要含有一种大道法测,所含大道法则的种类通常也决定了灵宝本身的品阶。以咫尺杖和断玉钩为例,一个代表空间,一个可控制五行中的水,很明显前者要高于后者,所以禁制相对要多上几重。禁制的重数越高,相互之间的差距越大,前提是使用者已经领悟或破开,否则在相同重数下,威力上并不会有太过明显的差别。
让胡卢不解的是空间法则与五行之一的差距根本不应该只有三重,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呢?他想不出,索性放下,用高人们的话来就是机缘未到。胡卢不信这个,现在他对两件灵宝的领悟太少,也许领悟的多了,所谓的机缘就会出现了。他体会了半晌,将咫尺破开七重禁制、断玉钩破开九重禁制,自觉得已经到了极限,便将心神退了出来。
略作恢复之后,胡卢非常满意,前者使他初步领悟了穿索空间之法,后者则让他对水的控制运用有了新的体悟。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件控火的灵宝,否则的话他便能利用两件灵宝慢慢炼化那体内的太阳真火和太阴真水,而又不破坏其平衡。现在嘛,他可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不心打破了平衡,免不得又要被那太阳真火烧烤一番,所以只能再等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