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六本名张三德,因为家里排行老三,本不当被人称为老六,但是却因为参军入伍之时,在兄弟之中排行老六,故而也就改名成了张老六。
张老六如今是一个伯长,说起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实际上却并非是什么美差,反倒是因为其原本的伯长频繁因为战争而死,故而让这个位置如同成了被恶魔诅咒了的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不曾有人与他争抢,方才让他能够当上这个官儿。
张老六之前一共有五个伯长,他们都是与张老六一同入伍的兄弟,感情与张老六都是极为深厚,故而在他们死了之后,张老六干脆也将本名改成了老六,以此来纪念那两个死去的兄弟。
张老六静静坐在水城城楼之上,静静的望着平静的水面出神,相比于他的几个兄长,能够活下来,并且好好的活到如今,其根本原因,并非是因为他比其他几位兄长的本领更为高强,而是因为他懂得谨慎与爱惜自己的生命。
故而他坐的位置,乃是城楼之上最为隐蔽,也是最为安全的位置,而他所身处的环境,也十分的有利于他侦查城楼之下的动静。
深夜里,没有小舟,也没有战舰向着城门而来,故而许多人都放松了警惕,但是唯有他,自始至终都在静静的盯着湖面上。
如果有大雾的天气,湖面上有没有什么东西,往往眼睛去看,是很难分辨的,但若是借助月光去看那水面之上的波纹,却是不同了,那就将变得格外的简单。
故而,就在所有人都嬉笑着盯着烟雾弥漫的江面的时候,唯有他看着城楼底下的水纹。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突然一愣,然后当即起身,然后高声吩咐道:“来人呀,与我点亮火把。”
他的话音刚落,当即便有一队又一队的士卒纷纷反应过来。他们急急忙忙按照张老六的吩咐点亮了火把,但是就在众人去往湖面照明的时候,张老六的面色便已经变成了阴沉一片。
“取我弓来!”看着水面不停荡漾起来的涟漪,有着丰富经验的张老六知道,这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大的游鱼。
于是他自弟兄的手中取了一张硬弓,然后便弯弓搭箭,径直瞄准了湖面的某一个位置,然后一咬牙,嗖的一声,便有一支箭矢径直钻入了水底。
哪一只箭矢方才射入水中,还未过多久,便有一股鲜血从水底喷涌而出,然后便径直染红了水面,而随着那一片殷红涌出,水底下的涟漪便更加的剧烈了起来。
“不好,有人在凿水门。”还未等张老六说话,当即便有另外一名伯长出一声暴喝,仿佛是担心没有人知道是他现了水底下有人一般,还十分卖力的大声吆喝了起来。
“水里面有人,快来人呀,快来人放箭。”随着一声声的呐喊,当即便有一支为数上百的弓箭手来到了水门之间,箭矢如同雨水一般向着湖面上倾泻而出。
随着箭雨的倾泻,一个有一个意外中箭的水鬼的尸体从水下浮了起来,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在死亡了之后,却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并没有直接沉入水底。
也就是这些漂浮起来的尸体,又为那些身处被鲜血染红了的水底的水鬼抵挡了不少的攻击,他们疯狂的在水底下挥动着手中的破城工具,只需要将水门的几处重要机关损坏,那么等到明日水军大举攻城之时,便可以通过艨艟斗舰直接撞开水门,然后顺水而下,杀入城中。
对于这一件事情,张老六的心底十分的清楚,故而在见到没有水门下久久未曾停息的动静之后,他却是一咬牙,然后便开始脱去了身上的铠甲,将一口腰刀缠在了手中,然后冲着手底下的兄弟们出声吆喝道:“弟兄们,随我迎敌呀!杀光这群水鬼。”
随着张老六的一声呐喊,那城门上当即便有数十名士卒脱去了铠甲,然后学着张老六用腰带缠着刀兵,然后死死的将刀系在手上。
“张老六,你给我等着,不得将领,谁允许你擅自出战?”就在张老六准备带人跳入水中之时,一名身高体壮的汉子却是突然拦在了张老六的面前。
这人名为王富贵,父亲乃是一名士子,小的时候便想要将他培养成一个读书人,但是这人却是好武不好,故而很小的时候便随着一些江湖游侠儿厮混,也就荒废了学业。
无奈之下,他的父亲只得将他遣入了军中,以避免他为家中招惹来什么杀头的祸患。
但却不曾想,这人入了军中之后,竟然还如渔得水,与一旁的厮杀汉子混在了一起,竟然也还服了众,被人推举成了伯长。
他的本事与那张老六不相上下,在晋升的道路上,最大的对手便是张老六。他读过一些书,人也聪明的很,知道那些人是他的朋友,也知道那些人是他的对手,故而在面对张老六的时候,却是毫不客气,只要能压他一头,却是丝毫也不含糊。
此时此刻,正是火烧眉毛的时候,张老六知道,这并非是与那王富贵置气的时候,只是咬牙狠狠的说道:“若是大人怪罪下来,我自一力承当。”
那张老六的话音刚落,却是毫不犹豫的便转身带着那几十名脱了衣服的士卒一同跳入了水中。
而随着张老六跳入了水中之后不久,那水面之上的涟漪却是更为剧烈了起来,一具又一具尸体在火光之下浮出水面,而那张老六与荆州方面的水鬼也都曾数次冒头出来换气。
水鬼若是憋气做一件事儿,就算是在水底潜行一个多时辰尚且不惧,毕竟他们都有着换气的本领,但若是在水底与人争斗,便不大能够做到了。
他们也就需要浮出水面,而随着他们浮出水面,那些城头之上的一些士卒却是纷纷将手中的弓箭瞄准了那些浮出了水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