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都疯了!一个个的,都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啊!”可怜的抱枕变成了无辜的替罪羊,被苏雪晴咬牙切齿的不停地捶打着,“简直!简直都,都……”
“姑娘?要不要喝口水?歇歇再打?”见苏雪晴终于累的卡了壳,柳绿赶忙小心翼翼的上前劝道,“那个,夫人走之前吩咐过了,说让姑娘一回来就过正房去说话,这,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
“呼,呼……”气喘嘘嘘的苏雪晴把已经蹂躏的变了形状的抱枕随手抛到一旁,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在床上置若罔闻的没吱声。
“要不,就实话实说?说姑娘被那吕家登徒子给气着了,现在情绪不好?”柳绿半开玩笑地说道,伸出手掌来掰着手指算到,“那吕家登徒子抓了姑娘的胳膊,还扯坏了半只袖子,还说了很多冒失的话,还有什么,对了,最后还差点抱了姑娘,这么几大罪状,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可不知道要心疼愤怒成什么样儿?胆敢欺负咱们姑娘!管他吕家还是李家的,都地让他们长点儿记性才是!”
“行了,你少在这里磨嘴皮子了,还不过来拉我起床梳妆?”虽然明知道柳绿这是在用激将法,但苏雪晴还是无可奈何地跳了坑,有气无力地反问道,“我说,你们就这么不喜欢李小明么?论起长相跟气质来,明显李小明比吕轻扬要强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姑娘是想听实话还是奉承话?”伸手把苏雪晴从床上拽起来,柳绿把人按在梳妆台前坐好。
“废话,既然问你了,自然要听实话。”望着铜镜中自己稚气未脱的脸颊,苏雪晴苦笑着微微摇头,真是想不通啊,上辈子等到二十多岁成了老姑娘才迟迟开的桃花,这辈子还是个黄毛丫头,就这样被人给惦记上了,还一下子就是两个,这都叫什么事儿嘛!
“且不说家世身家,光论人品跟性情,我觉得吕公子是比李公子要强的。”一下下帮苏雪晴通着头发,柳绿想也不用多想的就随口拈来了答案,“最起码,吕公子对姑娘的这份心,李公子是比不上的。姑娘你仔细想想,是不是?”
“我的头都要变成两个大了,你还让我想什么啊想~”苏雪晴烦躁地转了转头,却一下子被扯了头发痛的一声惊呼,“嘶~好痛~就算拔光了头发,我也想不出!”
“姑娘,你别动~”镇定自若地柳绿稳住苏雪晴,三两下就把头发重新捋顺,然后接道,“到底是想不出,还是不愿意想,姑娘你自己心里有数。”
“……”被柳绿一言点破了心思,苏雪晴沉吟着没有接话。
“话再说回来,这娶亲嫁女,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几个大丫鬟里面,柳绿素来最是通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能做主的,那是极少极少。父母长辈的态度,尤其重要。”
“……”想着苏纯生跟杜海燕那说不上幸福的结合,苏雪晴的心上跟挂着秤砣似的沉甸甸地往下降。
“姑娘这几日虽不出门,但也该能想到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见苏雪晴似乎有些听进去了,柳绿再接再厉地复又劝道,“秦国公府到现在也都没放出什么风声来,秦国夫人对此事的态度,姑娘应该清楚了吧~”
“好了。”苏雪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柳绿的话,“这些话都是姥姥跟三姨让你说的吧。完了你回给她们说,你说的我都听了,也都听到心里去了,让她们放心。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
“喏。”见苏雪晴面沉如水,语速也比平时快上许多,柳绿知趣地不再多话,默默地用心梳起头来。
对于这个不作为的指责,若要安在李小明的身上,倒也不过分。可如果要以此来推断秦国夫人的态度,那就未免有些武断了。为了从这次抓捕的活口里面套出更多有用的东西儿进行后面行动的部署,这两天,不管是蒋秋霜还是李小明,都熬得满眼通红,嘴唇干裂。
“如何,那卓林还是不肯说?”躺在床上刚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李小明立刻就又张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刑具都上了一遍,连鞭子都抽断了几根,可他还是不肯开口。”薛景吾当日受的伤也颇重,这几日又待在阴冷的地牢里审问俘虏没有好好治疗,看起来脸色比李小明还要差上几分。
“其他人呢?”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川”字,李小明沙哑着嗓音继续问道。
“有两个招了,可惜只是刚进组织的小虾米,知道的东西有限而且模糊的很,根本没什么用。”刑讯逼供这事,不管是受刑还是上刑的,对于心理健康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扶我过去吧。”李小明眼神暗了暗,思忖片刻道,“既然他一直想见我,那就满足他。”
“不可,我不同意。”李小明话音刚落,蒋秋霜那掩饰不住疲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那人与你必有私人恩怨,就算相见,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话。而且很大可能会把我们引到更错误的方向上去。”
“辨别真假这事,应该难不倒姨母才是。”李小明尽量让自己笑的轻松些。
“别跟我这儿拍马屁,没用。”蒋秋霜寒着脸的时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风仪在,“只要还有别的办法,姨母就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虽说他现在落在我们手里,可谁知道还藏着什么致命的手段?”
“姨母,您这话被手下人听到可是要伤心的~”李小明复说着就要强撑着从床上下来,“我又不是纸糊的,没事的。再说,窝在床上整理情报也不比审问人轻省多少,就当是放我个假,散散心好了。”
“你这是干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快回床上躺着去!”见李小明这个一意孤行的样子,蒋秋霜既是心疼又是恼怒的说道。
“姨母。我要去。”受伤的那只腿一承重触地,就疼的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可就是这样,李小明还是语气坚定的与蒋秋霜对视。
“好,好,让你去还不成么?!”看着李小明这幅样子,蒋秋霜心知再拦着也是无用,当下无奈的退让道,“只是你要小心,再小心,明白了么?”
“多谢姨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李小明微微颔首笑的畅快。
“没笑的太早!等到你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时候,看你怎么收场!”蒋秋霜看着李小明脸上得意的笑容,忍不住泼起了冷水。
“姨母等着瞧就是。”李小明也不多言,只是那笃定的眼神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夫人,京中有大事发生,请看八百里加急的密件。”这厢两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乱地逼近。
“辛苦了。”从风尘仆仆的信使手中接过装密件的竹筒,见火漆完好,翎羽鲜艳,蒋秋霜心头掠过一丝危险的预感,这种颜色的密件上次接到,还是先皇病危之时,这次莫非……
“姨母,拆吧。”遣退了周遭的闲杂人等,李小明见蒋秋霜面色凝重,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父皇福泽绵长,不会有事的。”
“嗯。之前李国师曾说过,你父皇他是个长寿的。”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蒋秋霜手抖了两次才拆开封漆,打开竹筒倒出了密件。
不大的纸片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却让李小明跟蒋秋霜两人俱都惊的面无血色,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三月三日晚,亥时,雷击庆元殿,塌,帝后二人被困,生死不明,召秦国夫人秦蒋氏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京城上空那片积压了许久的乌云,终于孕育出了一道足以震撼整个帝国的雷电,猝不及防的打在当今天子的寝宫之上,拉断了某些人脑中紧绷的那根弦。
“姨母,莫慌。现在还只是被困而已。”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蒋秋霜,李小明的此时异常清醒的分析道,“如果要是真有什么不测,此时怕正式的讣告就要下达全国,而不是什么密报了。”
“对,对。是这个道理。”端起桌面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蒋秋霜也迅速地恢复了理智,“庆元殿乃李国师亲自督造,所用之物皆是最上等的难得好料,据说矗立万年也可不倒,断没有一次雷击都承受不住的道理。”
“姨母所言极是。”两个人都冷静下来,片刻后就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而且雷击多引发火灾,此处却只写‘塌’字,实在是有不合常理。而且姨母一无兵权,二无实职,此时八百里加急召您回京,并无道理。”
“可这密报上的火漆跟暗纹,皆无造假的痕迹。”把密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仔细看过多遍,蒋秋霜目光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管这密报是真是假。”李小明把目光从密报上移开,定定地看着蒋秋霜说道,“姨母,您怕是都要开始整理箱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