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李宏基已经成功突围后的蒋秋霜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辣,仗着自己的装备好,愣是给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的卓兴一方斗了个旗鼓相当,还隐隐稳占上风。
“那个卓大海,怎么这么慢?!”吃力地指挥着战斗,卓兴看着己方的人一个又一个挂彩负伤,心头的烦躁一阵猛过一阵。
“阿嚏~”被卓兴狠狠念叨了的卓大海鼻尖一痒,一声响亮的喷嚏让他的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千万可别这个时候得病啊,一会儿才是真的到了逃命的时候。”
抬眼望去,见薛景吾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已经跑了老远,卓大海这才揉揉鼻子从藏身处出来,摸出一颗信号弹点上扔了出去。
“嘭”的一声炸响,一朵土黄色的云朵顶着雨水也平稳的升了起来。正在疲于应对的卓兴看到这个信号,心中大喜,呼喝一声,招呼着折损超过三成的下属们且战且退的脱离战团。
“不对,出事了!”看出卓兴撤退的意图,再抬头看到城门处的那朵黄云,蒋秋霜眼皮一跳,觉得有事不妙。
跟着李宏基一路追杀过来的卓兴他们,蒋秋霜起初还真没放在眼里。几个偷鸡摸狗之辈,要是能潜入戒备森严的秦国公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自从李宏基来到秦国公府,卓兴带着自己的直系人马尝试了三次,损失惨重之下,连秦国公府的防卫图都没摸清楚。
可是后来,蒋秋霜得知,驻扎在附近的屯军突然在物资流转上出现了些许可有可无的变动,就开始警惕起来了。此番用到的各种利器,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准备的。
屯军没有兵部跟皇帝的手谕不得私自调动,否则一律以造反罪论处,株连九族。因此,蒋秋霜虽然准备了武器,却并不是很担心,卓兴他们能发动多少人马,她早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也料到了进攻的主力应该是在第一波,所以,蒋秋霜自己留下来指挥战斗,让一小队人马护送着李宏基先行突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还是稳操胜券的。
在人手有限的情况下,蒋秋霜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实属不易了。本来能万无一失的计策,卓大海成了最大的变数。
是的,卓兴除了卓大海一个人外,再没有安排第二波的伏击人手。操纵劲弩可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是打着一击必中的算盘,自然是抽不出人手来兵分两路。
别看卓大海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能在雨里能用五石弓连发五支箭的整个江湖中,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要是卓大海再取不了李宏基的命,那卓兴还真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可走了。
卓兴带着人沿着既定好的撤退路线一路狂奔,一点都不恋战。尽管他真的很想把蒋秋霜也一次解决了,可比起要别人的命,保自己的命还是更重要一些的。
可对于薛景吾来说,现在如果能用他的命来换李宏基的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抹了脖子去。
“少爷,少爷,你醒醒啊,可不能睡啊~”抱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李宏基,薛景吾的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他的胸口,想让血流的慢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当箭羽的破风声传来的时候,薛景吾就站在李宏基旁边,电石火闪间,他只来得及打掉或者拍偏四支箭,第五支擦着他的鼻尖射入了李宏基的身体。
箭头入肉的撕裂声清晰的灌入了薛景吾的耳朵,再被眼前飞溅的鲜血一激,他的心神立马就崩溃了。
飞驰的马车在雨帘中横冲直撞,秦国公府的下人们成包围状分散在旁边,护卫着生死垂危的李宏基赶往庄子救命。
俗话说的好,人生在世,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到了要救命的紧急关头,任何事情都得为了这件大事让路。
“姑娘,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猛然的加速,让苏雪晴的面色泛起了一层病态的红晕,柳绿注意到后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没事,挺好的。”再次看到城头上升起另外一朵土黄色的烟云,苏雪晴头上的冷汗打湿了鬓角。
“姑娘,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让他们赶的慢一点也不是不可以。你可千万别逞强啊。”小心翼翼地帮苏雪晴擦去汗水,竹青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不能停!继续加速!”苏雪晴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说,第一朵信号弹让她心生警惕的话,那么,这第二朵信号弹就是一道催命的符咒,让苏雪晴一刻都不敢停,生怕慢了一秒就连累了这一行二三十口人成了别人阴谋的陪葬品。
杜家跟钟郎中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要是真运气那么好的做了双方争斗的“见证人”,那么,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结合之前河提决口,大水将发的谣言,苏雪晴真心觉得这趟浑水根本就是个大绞肉机,只要沾上一点,那就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所以,哪怕是虚弱的就要再次昏睡过去,苏雪晴还是努力瞪大了双眼坚持着,大腿根儿的部位,都被她自己悄悄恰的红肿了一大片。
由于卓兴他们人少马多,又都是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江湖人,骑术了得。蒋秋霜派人象征性地追击了一段,就鸣金收兵了。
穷寇莫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而且,蒋秋霜心底那股隐隐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她一刻都不能再等,只有尽早看到安然无恙的李宏基,才能真的安心。
“撤。”简短有力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蒋秋霜连马车都不坐了,冒着雨飞跨上马,皮鞭一扬就窜了出去,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秦国公府的护卫们丝毫不敢停顿,纷纷打马紧紧追了过去。
“头儿,你没事吧?”看着面前狼狈不堪,左臂挂彩的卓兴,卓大海已经滑到嘴边的邀功被生生咽了下去。
“没事。”在雨里一阵冲锋,让左臂的伤口都被浇的没了血色,卓兴却好似没看到一般,也不急着包扎,拉着卓大海问道,“你可真的得手了?亲眼看到那人咽气了?”
“头儿,我办事,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卓大海反手拍了拍背上的强弓,“能逃过我这追命五连环的人还没生出来,就凭那些个虾兵蟹将,还不够看的。”
“……”卓大海此言一出,卓兴等人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场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只听的雨水击打在铠甲上的脆响格外响亮。
“咳咳。”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这句话说的太拉仇恨,卓大海咳嗽两声,扭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四处看起了风景。
“我问你,可是亲眼确认过那人真的死透了?”卓大海这幅性子,卓兴也不是头一天知道,黑了一会儿脸,也就不再计较了。
“嗯。我那箭是直接射到了胸口,把他从马上带了下来。就算射不死他,摔也能摔死他。”终于等到了炫耀的时刻,卓大海手舞足蹈的恨不得现场就表演一遍李宏基当时中箭从马背上倒地的样子。
“呼~那就好。”卓兴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不管怎样,只要最后李宏基死了,那就是胜利。至于死了多少人,浪费了多少箭羽,从来都不是主子关心的重点。
这趟差事,办好了自己跟这帮弟兄,说是青云直上都不为过,要是办不好,项上这大好头颅,十有八九可就要换个位置了。
“给那边放信号吧,我们走。”幻想着回程后等着自己的大好前程,卓兴的面瘫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好嘞~这事就交给我吧~刚才那枚放的不过瘾~”也许是跟卓兴想到了一起,卓大海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儿,伸手从旁边的人手里抢过了信号弹。
“别废话了,赶快放。”卓兴看着孩子气的卓大海,无奈地摇摇头,双脚一磕马腹,顷刻间就跑远了。
“嘿嘿~”卓大海憨笑一声,把信号弹拿在手里抛了两下,想到黎山镇的生死存亡就在自己手上,浑身都激动的发起抖来。
“咻~”的一声哨响般的轻响,信号弹高高地升到了空中,炸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烟云。
望着头顶上的烟云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的卓大海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狠狠地抽了一马鞭,朝着卓兴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哥,这回是红色。”恒河大坝最高的山坡上,一个黑衣人极目远眺后向身后同样穿着的一人回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动手吧。”另外一个黑衣人又观察了一阵,这才吩咐道。
“可,哥,咱们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啊……”临门这一脚,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决心就能踢出去的,“咱这一炸,得多少人命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了这个够自己哥俩吃一辈子的钱,岂是那么好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