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贱婢,不要以为有人宠着,就蹬鼻子上脸!不想去进就直说!”小薇终究被她磨蹭拖沓的态度激怒。
连连摆手,她笑道,“小离不敢!……只是有些尿急,想入个厕!”
“狡诈的贱
婢!”小薇猝然伸手将她胳膊按住,小离吃痛一挣,倒像是更气了,小薇越发的施力将她手臂狠狠制在身后,“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入厕!”
浑身一抖,连连嚎叫,“这是什么意思?妹妹是要做什么?”
“不知死活的东西!”小薇白眼骂了一句,不再不理会,只是拽拖着连滚带爬的她,朝苑里走,没几步,便朝着那房门口,重重一甩,夜离影摔在地上,身后碰的巨响,门被关上,视线一暗,眼前一晃,晃来一道梨白倩影,踉跄颤抖着跪起身子,口中卑怯道,“奴婢见过表小姐,不知道表小姐找奴婢是……”
骤然,啪啪的两声,葱削劲风,无情的打断她口中的话,两边脸颊泛起胀红、火辣辣的痛,竟是被柳浮羽扇了两巴掌!
颤颤的低着头,她呜咽的声腔,断续道,“奴婢……不、不知是什么事冒犯了表小姐!”
明明是白天,屋中,却光线灰暗,一盏剔透水晶灯,微微点亮着,落下一层恍惚惨白的光,地面凄冷如薄冰铺成,空气无端漂浮飘渺白气。
柳浮羽,萧然立在小离跟前,一双水眸荡漾不止,将跪在地上的红衣人,剪成碎片千千万万,纤指握拳,白唇一扯,“命还真大,三掌都没死!”
话音溅寒,夜离影徒然一滞,决计没想到柳浮羽居然如此的直白。
“水下就只有你我二人,我干过什么,你应该知道!”望着呆滞的小离,柳浮羽冷道。
“不知道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奴婢当时昏倒了,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记得……”小离低着头,颤颤低喃,试图撇清。
“小薇!”冷然一唤,冷冷打断小离的话,忽而,柳浮羽,白衣劲摆,如绸黑发,白珠花簪,碰撞出些犹如沙粒的声音,刺耳刺心!
“动手!!”
不明所以,却止不住的惊恐,夜离影猝然抬头,只见那小薇立在侧面,尖削的手指,攥着一段麻绳,那暗棕色的麻绳上,贯排着五根圆木,那圆木,左摇右晃着,惨白的水晶灯光披在上面,像是给它镀了一层冰霜。
小薇冷冷一笑,朝夜离影走,顿时毛骨悚然,只觉那物件在她脸上落下骇人阴影,慌张欲起身,脑袋暮然一片浆糊,身子变得麻木无力,根本站不起来,怎么……回事?
“中了迷
药,还想做无谓的挣扎,蠢货!”小薇讥讽着说,捉住小离的双手,粗鲁的塞到圆木夹缝间,“这是拶子,听过没有?哼!你不是要扎我家小姐的手吗?今天就你废了你这指头!再送你去死!”
“小心点,不要让这屋里溅到血!”柳浮羽缓缓走到一边,捂着鼻尖,空洞冰冷的吩咐说。
“是!奴婢知道!”小薇答说着,手中开始扯拉绳子。
拶子?什么东西!圆木套夹着纤削的四指, 开始急速的束紧,她的心猛地收紧,冷汗侵湿手心,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啊!!!”
屋里,撕心裂肺,一声尖叫搅动寒气,直碎青瓦冲击天际。
屋外,一阵冷风,吹动枯枝颤颤发抖,一只玄鸦惊恐而起。
手指,蜷曲抽搐,鲜血淋淋,披肉露骨,触目惊心。
蚀骨焚心的剧痛,自那血红变形的手指传来,夜离影遏制不住的颤栗着,双手再抖,双肩再抖,整个人都在抖,浑身的冷汗,涔涔磬湿了她的红衣,顺着她的手指、脸颊划在地上,混着猩红的血。
眼睛酸涩,装满了血,诡异的血红色,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在猩红的血色中摇摇晃晃。
柳浮羽,声音冰寒犹如严冬洌风,冷冷刮过,阵阵阴寒,一阵寒过一阵,一阵阴过一阵,不过寥寥几句就将小离打入地狱,那刺耳却真实话叫人无所遁形。
她说,“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装!”
她又说,“装傻的人我见的多了,不要以为装傻就行了!”
她还说,“你我本是一类,同样戴着不为人知的面具,你以为我看不穿你!”
…………
夜离影痛到了极致,昏昏欲死,摇摇猩红中,唯有那白衣女子,凄凄冷冷的一句,“你必须死,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不死的话我不能放心!我必须完美无缺的留在远飞身边!我必须!在他眼里是没有瑕疵的!”
白衣渐渐模糊,声音渐渐悠远,咣当轰隆一声,摔在冰硬的地上,夜离影,再无意识!
“将她弄到侧房去,天黑时候,再丢到山崖里!” 望了望殃死地上的红衣人,柳浮羽冷冷道。
“是!”小薇答,伸手拖起摊在地上的人,拽着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哄然,一阵悍力,将门从外面推开,大片的日光倾入,白光里,一人,挺直的身姿,月蓝衣袍无声,脸庞是从未有过的冰寒,眼底却蔓延着熊熊火焰。
从未见过这样的方九朔,小薇大惊失色,颤巍巍的跪倒,惊愕道,“表、表少爷!”
漠然不做声,方九朔只是直直的望着地上那个面无血色的红衣人儿,心似火烧,徒然间,闭上了双眼。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主意,不关小姐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不知方九朔到底在门口呆了过久,听到了多少,小薇只能竭力的解释说。
待方九朔再度睁开眼睛,那眼眸复又碧蓝如月、温润如水,他走进俯下身,双臂抱起晕死在地上的小离,不敢碰到她的鲜血淋淋的手指,只怕自己会不小心将它们打碎,淡淡的望向冰雕的柳浮羽,他说,“原本只是觉得表妹你忧郁了些,即便你一直装着病,也一直让你任性,处处委屈着九绫,不想,表哥我是看错了,你居然是这样集忧成怨、心狠毒辣的女人!”
疾步踏出门槛,身后,暮然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丁玲清脆,竟是碎了一地白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