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狼。就像人类常说父母给予自己或华丽或丑陋的外表一样,这是从出生就注定无法改变的。
自然是残酷的,狼的生存是艰难的,除了和自然斗争外,还要躲避人类的追杀。而“我”便注定在这夹缝中终其一生。
出生后第一次睁开眼睛,我使劲地动了动,母亲“独眼”正用她那温柔的爪子梳理着我背上的毛。
母亲“独眼”是一匹残忍中带着温柔的狼。她现在老得几乎走不动了。原先背上油亮的鬃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瘦得干干巴巴;高大的身躯几乎只落下了一副骨架,砌底丧失了应有的威严和自信。此刻,她那被我含在嘴里的**,也好像是骨头,没有肉,没有皮,也没有奶,没有水,没有肉感,没有皮毛的绵绵感和奶的粘感。
母亲太老了,捕食的重担她已经不适合了。每天,她都是很早就低沉地出去,很晚才又低沉地回来。猎物,充其量不过能有三两只村口的小野鸡。对于一只成年母狼和一只正在长身体的幼狼来说,这点食物,塞牙缝还差不多。
我并不是没有父亲。相反,我有着令所有狼都羡慕的父亲,我的父亲就是——狼王!狼王“铁其”!他长得确实很不错,一身油亮逶明的毛披在高大伟岸的身材上,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散发着迷人的幽光。很多时候,他只要一个微微的眼神就能令他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浑身颤抖!狼王,历来都是由最凶残的狼担当的。
也许就是因为每天饿肚子,所以我非常恨我的父亲。由于是狼王,每天都有安排好的狼轮流着来我家里,给一直爬在家里的他把最美味的食物送到嘴边。他的主要任务,好象就是一动不动地每天爬在那个角落里,等待着食物被送来。而我,即使饿得晕倒过去也不会得到他的任何一点施舍。这还不算,甚至我的母亲每过几天也会轮上给他“进贡”而不得不把本就少得可怜的属于我的小野鸡送给父亲。而父亲,作为一只尊贵的狼王,又怎么会去吃那么瘦小的野鸡呢?他能容许母亲拿这种次货来“交差”,已经是讲了夫妻一场的情面拉。
想到这,我不由偏过头看了一下“铁其”,懒得叫他父亲,他不适合父亲,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还是老样子,他一动不动地卧在那个阴森幽暗的角落里。这个家伙很奇怪,长得那么壮,那么美,俨然一副美的尊者,却偏偏不找个明亮宽敞点的角落下榻。在这个村落,方圆百里之内,他都是这里的霸主
等我稍长大一点,在学着走路与奔跑的时候,我的处境越来越差,母亲每次外出觅回的食物一次比一次少,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如枯柴般的小腿上竟然还滴着血,“铁其”看了,一声不响地替她吸吮流出的血。我看着那鲜红的血,不知道“铁其”是为了吸母亲的那点血,还是因为“铁其”的记忆中还有母亲。
母亲的伤口越来越大,血也越来越流的多,随着母亲的一声低哼声,我看见“铁其”的嘴上叼着一个长长的尖尖的东西。母亲痛苦的神情告诉地我,这个东西扎入体肉是多么的难受,她头上的毛几乎都让虚汗打湿了,她的舌头竟被自己的牙咬破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就是村里的人类所用高级的武器所发射出的东西,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铁箭。
“铁其”丢下那个东西,一纵身奔向洞口。洞外掀起一片黄尘,他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样的动作,让我着实大吃了一惊,从我出生睁开眼睛以来,这是我所见到他最勇猛、最美丽、最成熟的动作。我的心内不由这样想:如果他每天都是这样敏捷、勇猛,而不留恋那阴暗的卧榻,该有多好。
“铁其”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叨着几株灰色的草,汗水浸透了他腹下的毛,今年天气大旱,为了这草,他一定跑了很远的路程。
他喘着粗气,径走到母亲的跟前,将叼着的草在他自己的嘴里嚼碎,然后我看见他用自己的嘴把那草汁和自己的唾液混在一起,涂在母亲的伤口上,并且用那条宽阔的舌头压住,同时,他的整个身体都有蹲在母亲的跟前,还不时用前爪慢慢的抚摸母亲未伤的那只脚,这个时候,他几乎就是一个孩子,确切地说,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母亲跟前承认错误。我看着他,顿觉得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坏,也许自己以前看的都是他单一的一面吧。
母亲的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我才知道,那种草是邻村才有的一种非常罕见的止血草。
母亲的受伤,对这个家的打击是巨大的。她不能走,就意味着没有了食物来源。而铁其,依旧又过上了每天爬在那个角落里等待贡品的生活。正眼也不多瞧一下我们。他让人真想不明白,难道他真的愿意看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活活饿死?
看着母亲干扁的肚皮,听着胃发出对食物“咕咕”的渴望,带着“铁其”蔑视的目光,刚刚学会奔跑的我,终于踏出了家门。
当夜晚降临时,我不得不沮丧地空着双手回到了家门,我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来自“铁其”的任何性质的嘲笑,以及母亲失望的目光。却料不到“铁其”只是静静地丢了一只小沪羊给我,竟然什么也没有做。母亲也一脸的欣慰看着我。狼的交流是无声的,这一刻,去感受到了一只成年狼的尊严。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我一次次地出去猎食,又一次次地空手而归。迎接我的,依旧会是一只野鸡或者一只沪羊。
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我开始捕到了第一只小野鸡,又捕到第一只小沪羊,再捕到第一只小黑狐......现在的我,已经成长为一头灰色裘劲的猛狼,比人类口中的"猛男"还猛的猛狼。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多次与人类战斗的经验。整个村子里的人,只有有限的几个能令我退避了。
村里的人们害怕我的外表,但为了某种目的又需要我的爪子,这其中有许多商人,也有许多养家糊口的老百姓。在他们迫近我的时候,我常会出其不意的攻击他们,然后美美的饱餐一顿,这样会让我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富有攻击性。
前些天就有两个不自量力的年轻人,正在商量要抓我而取我的狼爪时,这两个倒霉的家伙还没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我从后面狠狠地扑上去,咬断了他们的喉咙。
我,成长了!我一定会成为这个村子的真正的王者!这个时候,我也得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再过三个月,就是交配的最佳季节。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正在寻找着猎物,忽然一个身材婀娜,目光柔和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穿着不十分华丽的衣服,但仍无法、掩饰她的高贵,我慢慢的靠近,在靠近,正当我要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目光中虽然闪过一丝恐惧,但随之而来我看到的是楚楚动人的明亮的大眼睛,如果我现在攻击,一定是手到擒来,但是我犹豫了,我感到我的心跳在加快,快要窒息了,于是我跑开了,远远地跑开了,我真想再看她一眼,这是什么感觉啊?难道我爱上她了吗?而我只是一头狼啊!难道只是因为我快到发情期了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我一直在期望再看到她那婀娜的身影和她那楚楚动人的明亮的大眼睛。这段时间,我无视许许多多美丽大方的母狼给我的媚眼,甚至正眼都没心思瞧一瞧她们。我心里暗想,他妈的母狼都是色狼,爱得一点都不高雅。
直到大概两个月后一天,我在散步的时候,发现了她,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华丽的外套,而她身边也有了一个英俊的男人,他身材伟岸,容貌英武,气宇轩昂,我知道像她那样的女人身边不乏众多的护花使者陪伴着。我不自觉地慢慢地靠近他们,这时那男人发现了我,对女人说:“媚儿,你不是要狼爪吗?你看,那儿有头狼,我帮你杀了它。”于是,他那取下背上的一张大弓,也不掏箭,就这么空手拉弓张弦,瞄准了我,我忽然感到害怕了,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啊,被一张没有箭支的弓对着,被一个自己心中的情敌对着,被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对着.我向那女人看了一眼,正好她也向我望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他男人大声喊道:“多特哥,快住手!”但是,为时已晚,只见那被称为多特的男人“唰”的一声,手松弦动,我感到眼前一亮,然后就感到有一股东西已经钻进了我的身体,我没有躲避,尽管我原本有足够的时间躲开的。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我看到鲜血从我身上涌出,我感到我的灵魂正在离开我的身体。我挣扎着睁开我的眼睛,最后望了望那女人,而我看到她也正在看着我,还是那双楚楚动人的明亮的大眼睛,我终于满足的闭上了双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