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王朝有左右卫之分,右卫最高统领即为隐王木伯然,左卫又分别为三位统领管制,其中青桓等人陈素也是见过的,刚刚青恭若报出姓名,陈素便隐约猜测他极有可能是左卫的人,而青恭若受陈素救命之恩也就无所隐瞒,陈素盯着青恭若看了几眼,点点头,轻声道:“左卫之中果然多是硬汉。”似自言自语般赞了一句,随即陈素手腕一翻,摸出了当年木伯然所与的那块铁牌,金漆王字青恭若自然认得,见此物如见隐王,青恭若赶忙忍住痛要重新见礼,口中更加恭敬,“想不到恩公竟然是右卫的人。”
陈素轻叹一声,似无限唏嘘,口中喃喃道:“左卫右卫有何区别,你我都是为王上效命罢了,青御领不必多礼。”若论身份,青恭若这真御领恐怕也能与手持隐王金牌的人相比,不过陈素出手相救在先,又有这身份在后,青恭若更是恭敬非常,陈素见他有些不自在,挨在他身旁坐下,问起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把对方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婚配,又无子女前前后后问了个遍,本来青恭若伤得不轻,不过这会倒是有了精神,与陈素提起子女,更是有说有笑,二人足足谈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陈素才将话头引到了正事上来。
“此处离王城都不远,你怎么会被四名黑沙王的手下围攻?”陈素看似不经意的一问,青恭若却有些犹豫,陈素微微一笑,“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便算了。”青恭若自知失礼,便不像先前那般随意,又要起身赔礼,被陈素拉住,青恭若这才开口道:“不敢瞒恩公大人,不过这件事牵扯极大,我们因此也死伤了十几位兄弟,正要将情况报于青洛大人,此事极有可能引起整个青岩王朝震动。”
陈素面做严肃之状,“有这么大的事?”说着,他猛地站起,似乎十分忧虑,青恭若观察了陈素片刻,不疑有假,这才轻声说道:“我们兄弟奉命监视南齐,前些日子发现南齐城中突然有了黑沙王朝之人行动,便觉得奇怪,后来南齐城主竟派人联络黑沙王,就在数日之前,我们得到消息,在北边截获了一件黑沙王送与南齐城主的东西。”
“哦?”陈素点点头,又轻声问道:“南齐城在最南边,与赤磷王朝接壤,怎么突然跟黑沙王有了往来?”
青恭若摇摇头,“这件事小人也不大清楚,不过黑沙王向来与我朝不睦,南齐城又因上一届七城之会怀恨,或许暗地勾结也说不定。”
“那你们截获的是什么物件,可否送到青洛手中?”陈素一脸严肃,似乎十分关心事态的进展,同时把手中的令牌又紧紧的握了握,青恭若低着头正看见令牌上金漆的王字,突然跪伏在地,“隐王令牌在前,小人不敢隐瞒,我们截获的是一块传信玉牒,不过此物经元力封禁,我等并不敢贸然打开,以免破坏其中的讯息。”
“那如今这玉牒何在?”陈素压制住心中的急促,或许有了这玉牒他便有了跟青岩王谈判的资本,毕竟对于一朝之王他不能以武力相逼,更何况岩老如今的情况不明,他还要跟青岩王保持着这份关系,可是以玉牒交换岩老的下落却是个不错的方法,怕青恭若起疑,陈素又柔声道:“我的意思是玉牒是否安全,此物关系重大,其中极有可能隐藏着南齐城勾结黑沙王的证据。”
青恭若果然不疑,毕竟隐王令牌非比寻常,便将实情道来:“我们兄弟八人假扮南齐信使在北边截获了玉牒,不过很快就被他们发觉,一路追杀,要说黑沙王朝的人也着实厉害,就算在咱们青岩境内,他们也不知怎地就聚齐了三十来人,我们知道不是对手,且战且退,并且向左卫兄弟发出求援信号,不过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还是在霞屏山被他们包围了,情况紧急,我们只好分作四队突围,其他人掩护,我与青梁兄弟带了玉牒出来,也不知他们现在情况怎样,后来却又被那四名黑沙王朝的人追上,我让青梁先去送回玉牒,我将敌人拖住,再后来就是恩公救下了小人一命。”陈素听他说完,面露忧郁之色,“如此说来,那几位留下掩护的兄弟极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黑沙王朝竟然如此嚣张,敢在我朝境内行凶,早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说到这陈素突然一惊,盯着青恭若问道:“你这么一说那青梁的情况岂不是也十分危险?此处到青岩城恐怕至少还得两天的行程,那些黑沙王朝的爪牙如今已经是穷凶极恶,若是玉牒再被他们夺回……”
陈素这么一说,青恭若也立时紧张起来,“恩公,你的意思是。”陈素微微仰起头,作思索状,又问青恭若道:“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跟青梁大概分开了多久?”青恭若低头算算,郑重的回道:“怕是不足半个时辰。”陈素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算,以青恭若等人的修为,他若现在全力去追赶,应该能在青岩城外追上青梁,“哎呀!”陈素叹息连连,“你那会受伤,也没有将情况说明,我担心你的伤势,所以才让那四个黑沙王朝的人逃了,现在算来,他们极有可能去追杀青梁了。”
青恭若细细一想事情也该如此,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突然他一抬头看见陈素一脸坚毅,“恩公,看在王上的份上能否救青梁一命?”陈素叹息着摇摇头,“现在差不多半天过去,恐怕青梁……”陈素看了青恭若一眼,青恭若摇摇头,“恩公,青梁的修为不在我之下,若是恩公肯出援手,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陈素心中暗笑,正巴不得如此,不过表面上仍做担心之状,“我若走了,有黑沙王朝的人追来,你岂不是又白白送了性命?”
“小人已无大碍。”青恭若挣扎着站棋手,捂着左肩的伤口,“请右卫大人以大局为重,小人就算送了性命也是死得其所,不然如何对得起左卫兄弟?他们可是拼了命才将我跟青梁送出,请大人动身。”青恭若的大义凛然让陈素不由得自惭形秽,他舍命所要保护的东西竟然被自己有心算计,不过为了寻找木贤等人也是必须如此不可,沉叹一声,他拿出了一枚天火珠交给青恭若,“好吧,我去寻找青梁,你小心收好此珠,若是黑沙王朝再有人来,将此珠灌注内元掷出,除非是遇到丹元境大成的好手,否则也能助你杀敌。”
“多谢恩公。”青恭若小心翼翼的接过天火珠,陈素起身辨识了一下方向,青恭若又大概说了下青梁的情况,陈素这才纵身而且,往青梁离去的方向追去。
初夏夜凉,青恭若忧心忡忡,望空祈祷。陈素离开青恭若,催动了惊雷诀,在夜空之下就像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他必须要赶在青梁回到青岩城之前将其截住才行。半夜疾奔,到破晓之时陈素算算此地离青岩城已经不远,却仍没有发现青梁的踪迹,难道被青恭若识破?或是他有意说谎,玉牒根本不在青梁身上?思绪及此,陈素不禁觉得背脊一凉,看青恭若铁骨铮铮,应该不会骗自己才是,或者是青梁尽力逃走,还在更前方?陈素便又催动神元前进,此时天光渐亮,陈素的心里却越发的烦躁不安。又往前赶,纵跃了两道山梁,陈素突然感觉到数股元力气息纠缠搅动,似乎有人正在混战。
“难道是青梁遇袭?”陈素眉头一紧,不敢耽搁,如果青恭若说的是真话,那么青梁现在应该十分危险,玉牒若是重新被黑沙王朝或者南齐城的人夺取,他可就休想再寻到踪迹了,想到这,陈素双翼一扇,像雄鹰般展翅翱翔。十里开外的一座山谷中两拨人正展开苦战,陈素立定虚空往下一瞧,这群人恐怕有二三十之多,其中九个人都是青衫打扮,跟青恭若有七分相似,看来也是左卫出身,另外一拨人各个杀气纵横,不过却分成两种打扮,一半是紧身黑衣,看得出来是黑沙王朝的人,另外一半却服饰各异,打扮的像贩夫走卒,无一相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不过这群人的气息却都在丹元境上下,这么多人混斗,把下方的山谷搅弄的四处狼藉。这些人也没有觉察到陈素的接近,陈素站在半空,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朝下方大声喊道:“青梁何在?”
九名青衫人正在激斗,被陈素这么一喊,有一人逼退对手,纵身向后一跃,这才抬头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踏空而立,皱了皱眉头,昂首问道:“阁下何人?寻青梁有事?”陈素看了下方的青衫汉子一眼,此人棱角分明,却是一脸戾气,知是被混战激发,又把那隐王令牌在手中一拿,“受左卫青恭若之托,前来护送玉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