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颤抖着努力睁大双眼，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黑暗中，一个声音道：“留不留活口？”
对面的甬道中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之声，那牢头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却莫名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出口在哪儿？”肃王爷紧盯着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牢头。
侍卫放开牢头的一只手，却仍旧大力捂着他的嘴——只要他有异动，手上用力一扳，便能拗断他的脖子。
那牢头虽然胆大，但到了这个时候，身边两人连眨眼功夫都不到就一命呜呼了，他还哪里有心思搞什么小动作——他急忙朝自己来的那条甬道指去，口中发出细微的呜呜声。
“给他个痛快。”
“是。”
……
解决了三个牢头，众人确定了方向，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平息反而更胜从前。
几人将三个牢头的尸体堆放进另一条无人经过的甬道，又将带有火油的稻草在这里铺洒开来——火油在这闭塞的空间内挥散，空气中传来一阵极为难闻的味道。等他们走后若有人还想进来查看，就要小心火烛了。
肃王闻着这奇怪的味道，只觉胸中阵阵憋闷。其余几人也是如此。
想来是在地下待的时间过长……他并未多想，仍旧硬撑着走到那四个被铁水筑死的牢房门前看了看。
果然，如他们最初所料，每间牢房之中都有一人。只是他们来的晚了，那四人都已经死成一副腐臭的骨肉，即便拖到有光的地方只怕也难以辨别身份……
肃王下令继续向前。这一次他们全力急速前进，辨别不清方向时，便触摸地上方才那几人留下的足印。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出口。
一处窄短的石阶直通向上，上边是一面铸铁石板——与他们掉下来的那处差不多。
一名亲卫踏上石阶轻轻一推，石板松动而开——想来是先前那三个牢头准备速战速决，故而并没有将此出口封住。
几人飞速闪身出来，却察觉置身与一处房舍之中。这房舍看起来像是废弃的杂物室。四下散乱着摆摞了一些老旧桌椅……
肃王爷脚下正落定，就听见外面很远的地方，似乎有集结兵卒的纷乱脚步声！脚步声和喧哗之声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当下他再来不及多想，随手指了个方向，将门一开就夺路而走。
肃王爷率先跃上屋脊，身后亲卫紧随其后，几个腾挪之间终于离开了最危险的地方。
好在他们逃出之时正值深夜，几个高大的身影俯在屋脊之上，却并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片刻功夫，而此时再回头看去，他们之前逃出的那一出口却已经被重兵重重包围，其中还不乏手持重弩的弓箭手。
肃王爷定了定神，举目远眺将附近的情况都尽收眼底——除了这一出口之外，远处还有三个地方也分别亮起火把！
他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瞬间织就了一张地下甬道之网。
那几处想必也是通往别处的出口！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想不到这荣远城的一处小小府衙竟然会有如此广大四通八达的地牢——这绝非朝廷所为，单是这一项证据，回禀了陛下便足矣证明这般人马的居心叵测！
肃王暗暗将这地形记在心中，正要行动，却忽然觉得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不好，火油有毒。”
肃王低声呵骂了一句，再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这才发觉原来人人都如他一样！
“到下面的房间暂时躲避，再做打算！”
肃王爷趁着手脚还有些力气，提起身边一个已经有些失去意识的亲卫，狠狠咬破唇舌勉励维持着一线清明，从屋檐上攀爬下去缩入房间之内。
待几人都顺利进入房间之时，肃王爷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与众人一样，围着这房间的一根梁柱蜷缩着倒在地上。
外面的喧嚣声四起，相信用不了多时，他们就会发现地牢中无人。
待到天亮，他们再想要出去，恐怕是绝无可能了。
肃王爷一时有些暗恨自己的大意，可谁能想到在距离京城这样近的地方，就有人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还有那令人闻了就浑身无力的毒药……这可是大历朝罕见的东西。
————
李承霆带着几人潜入城中，四下查探了一番瞬时觉得有些不对。
李尧显然也发现了，他紧跟在李承霆身后，低声道：“郡王，恐怕王爷真的遇到麻烦了。你看那些火把……”
他们躲在暗处看得分明，远处有许多火把正在移动，一看便知是集结的兵队，那模样，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人。
李尧说的不错，果然是遇到麻烦了。不过似乎还不是最糟的情况。
要是肃王杳无音讯，这城中却一片静谧……那李承霆才真要不知从何下手了。
眼前这情况，那些火把反而成了给他们指路的……
“往那边走！”李承霆一眼瞧出最严密的地方——距离那地方不远处，有些看起来荒废的房舍：“小心隐蔽身形，就从那里开始找！
肃王爷一手放在剑柄之上，可手上的力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这时要是有人找到他们，恐怕十岁的孩子就能将他们几人活活弄死。
可这该死的药劲却丝毫没有过去的迹象，无论他怎么调动身体里的气血运转，最终四肢却仍旧如同泡涨了的软面条一般不听使唤。
几人倒在地上，甚至连起身也难，更别说杀出去了。
肃王爷正焦急时，却听见门扉被轻轻拨开了一条缝隙，从外面探进半张脸来！
这一下可将众人惊得浑身汗毛直立，可外面那人却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声音都带着喜气！
“找到了！”外面的人缩了回去，紧接着，一个身影挤了进来。
正是李承霆！
日前别离之时还完好无损，不过一日多的功夫父子再次相见，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李承霆听闻找到了，立刻冲将进来。目光先是落在肃王爷身上，随即四下一扫，见此处暂时还算安全，连忙上前扶起肃王爷。
“父王，你怎么样？”
肃王爷被李承霆这样一拽，竟然毫无力气地歪到在李承霆怀里。
他顿时老脸一红道：“大意了，先是中了机关埋伏，又是中了毒。”
李承霆一扫众人的样子，除了肃王爷情况还算好些，有几人甚至更为严重！
“父王，我背你出去。”李承霆说着就要将肃王爷背负上身。
“不可。”肃王爷果决至极，“外面人多，你们几人背着我们只怕寸步难行，当务之急是将消息送往京城，给陛下知道。你握着我的手，我将府衙之下的情形画给你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