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莹是谢安珍。而现在的谢安珍,才是你一直非要塞给我的那位“大吉大利”的谢安莹!”
李承霆终于将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喉结和手指都在颤抖。
他与谢安莹的路,居然又这么多枝杈横生的艰难险阻,从平阳侯,道柳斌,甚至闲歌,每一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成为他们的阻碍。
稍一不留神,两人就会走向不同的方向,不但此生再难携手同行,恐怕更是生死不同天人永隔!
他怎能不后怕……
闲歌听了李承霆绕口令一般的话,起先是露出不信的神色……将两个女儿调换,平阳侯怎么可能这么大胆?
但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之前在撮合这段婚事的时候,因为怕打草惊蛇惊扰背后下毒之人,所以这件事他一直是当玩笑说的,为的就是不让下毒之人知道他真的可以解毒。
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会太当回事!
再加上传说那平阳侯本来就有些缺心眼,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闲歌眼神渐冷。
难怪无论他如何掐算,那副谢安莹的八字却始终与遗落在李承霆的命格之外。
他从前只当是婚事会有波折,却不曾想,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错了命数!
闲歌越想越是惊心,他之前甚至还觉得谢安珍碍事,差点让长风杀了她……
他猛地站起身来,再一次凝神仔仔细细地重新掐算了一下那个生辰——果然!这一次,眼前的迷雾终于云开雾散,一切都再清晰不过了……
闲歌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又将桌案狠狠推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躁郁!
桌上的茶盏水果散落了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殿外的仆役,闲歌一挥手,制止了他们进来收拾伺候。
他望着一地残渣深吸了一口气,背对着李承霆道:“这件事情上,我亏欠你甚多。今日许你一诺,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尽管来找我。”
闲歌说得认真,李承霆也就没有驳了他的好意。
这件事闲歌固然有错,但仅仅是错在失察。
况且要不是他执意选中谢安莹的生辰,他与她也没有相遇的一天。
李承霆是杀伐果断之人,与闲歌这种玄之又玄的术士道不同,所以对于闲歌的承诺他也并未太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希望你给我出个主意,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绑错人了。”李承霆微微缓和了语气。
闲歌满腹郁闷正无处发泄呢,一听说李承霆要他出主意,立刻重新打起了精神。
平阳侯那个憨货,简直是坑死人了,连他都险些跌了跟头。
闲歌和李承霆想的可不一样,李承霆只是觉得错过了谢安莹余生难过,而闲歌却清楚的知道,一旦李承霆错过了谢安莹,那他的病情就无法医治……
等到王蛊长成,李承霆要么心智大乱被他人驱使,要么就是性命朝夕不保……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承受不了,整个大历朝也承受不了。
“她知道吗?”闲歌笑得阴森,他的脑子里一瞬间想出了几百种让平阳侯欲哭无泪的法子。
闲歌口中的她,是指真的谢安莹。
李承霆摇摇头道:“她被换了身份,却从没对外人说起过。我不敢告诉她我已经知晓此事,怕她多想……她应该还不知道。”
闲歌上下打量着李承霆,露出谢好奇的神色:“怕她多想?你在意她?”
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总算是在一大堆坏消息之中,还有一个好消息。
从前每提到这桩婚事,就跟要了李承霆的命一样。以至于他和陛下私下都准备在大婚前将李承霆捆了,以防止他临时落跑。
现在这么看来,姻缘果然是其妙的东西。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哪颗心里该装着哪个人,这是冥冥之中早已定下,谁也调换不了。
李承霆点头道:“不错,我在意她。”
闲歌双手一合,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既然她不知道,就别让她知道了,省得惊动了谁。你只管跟她好好相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保管让两她们人归原主!”
这正是李承霆求之不得的结果。
他与闲歌又商议了一番,这才带着自己的布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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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谢安莹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她让刘嬷嬷派了个相熟的仆役,专门去皇宫门口等着,一旦李承霆出来就立刻回府禀报。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谢安莹自然越发着急。
直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那人终于回来回报,说是李承霆自皇宫出来就直接回府了。
既没有继续搜查全城,也没有像早上一样跑来平阳侯府找麻烦。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而且据说李承霆去的时候是满脸急躁的怒容,回来之后却满脸轻松。
谢安莹摇摇头,不知道他的消息时,她心中不稳。现在知道了,她心中还是不稳,又难免想要猜测他为何不生气也不寻人了。
这几日虽说是折腾他,但何尝不也是作茧自缚呢?
谢安莹觉得再这样忧思过度下去,她的装病就要变成真病了。
她披了一件暖和的鼠灰氅,朝里屋床上走去,她要好好歇上一觉,明天一早就带红提去见李承霆,更他坦白柳斌一事。
红提和刘婆子见她困乏,赶紧压低的讨论的声音。
见谢安莹睡下,红提走进去将那件鼠灰氅拿出来挂好,小声嘟囔道:“姑娘自从寺里回来,就越发莫名怕冷。现在虽然入秋,但离穿鼠氅的时节可还早着呢……”
刘婆子随着她一道出去,两人从外头将门掩上。
“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刘婆子小声问道。
寺中虽然洁净,但山里却少不得有些花鬼树精,谢安莹从山中回来又去给静王妃瞧病,说是冲撞鬼神,也还真有可能。
红提歪着头想了想,她没有刘婆子那样信这些鬼神之说,但前两日姑娘的手刚占了血,是该借此请人来驱散一番。
他们两人就这样商一边量着,一边往旁边的屋子里说话去了。
谢安莹的医术摆在那里,要说谢安莹真生病了,这简直比鬼神之说还不可思议。
只是两人就这样离去,包括已经睡着的谢安莹,她们三人谁也没有发现谢安莹的脉息忽然发生了一阵不正常的震颤,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