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酣睡,悄然离逝,甜美的睡梦也随之浮散,舜华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手缓缓的揉了揉眼睛,撑起躺得酥软的身体,睁开朦胧的睡眼,随意懒漫,眼帘中的卧房内摆设华美精致,墙边倒挂着殷红浅淡的西洋古灯,全全细致的雍容华贵之相。
微了微眼,抬起手来轻掠了一下糟乱的秀发,不经心的朝身旁看去,一看之下,如遭雷击,贪睡在舜华身旁的男子,年岁“而立不惑”,长相肥满,油黑糟乱的卷发四散在竹枕之上。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觉醒来,发觉自己身边睡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而且还是个长相肥满,油光满面的下作之男。恐怕心情都不会太过愉悦,甚至……
睡意迷糊,只作势奇妙的幻想,本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迷蒙的脑子瞬时炸开,缓缓清醒过来,拉开被褥,她更加吃惊的发现,缠丝下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丝不挂的!
震惊之中,舜华鼻子一酸,登时感受到一丝委屈的屈辱,随后徒然放大,终于无法再控制自己保持冷静,因为这种无可告人的屈辱使他全身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方正不在!
猛然发觉,身上盖的棉被缠丝顺滑,绵绸非凡,是精细的口岸上等货。舜华慢慢抽出身体,才慢慢反应过来,身下的床,大得可以随意翻滚,甚至……恍然隔世,慢慢纠明: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为什么都没穿衣服?这个男人是谁?!
咬着牙,凑上前去,朝着那鼾声如雷的胖男再仔细一看,原是苏蓉的哥哥——苏惠!脑海里忽地一阵阵晴天霹雳随之袭来。眼帘之上挂着星星点点晶莹的碧露,微闭着眼慢慢的转过身,缓缓睁眼慢慢的调整着目光,泪水会模糊视线,她要逃跑,所以不能哭!抽起身旁的缠丝,微微裹上,动作轻缓爬下床榻,脚步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一旁。
践踏、错愕、惊恐、屈辱、恐惧,复杂而强烈的情绪犹如汹涌浪潮般紧紧拍打在自己的胸岸之上,事情太过突然让她无法接受,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黑色深渊,她灿烂的一生可能就此被摧毁,思绪频频陷入停滞的状态,昨晚自己不是在锦绣阁中好好的睡着的吗?这么荒谬的场景,怎么会徒然显现在面前!
舜华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索性舜华用力的咬了一下嘴唇,强令自己不能在这个时间段失去意识,侥是如此,还是不免有些恍惚,坚硬的小虎牙再次登时陷入柔软的鲜红的唇瓣之中。微微的疼痛让舜华在刹那间冷静了下来,神志也逐渐清晰。
待舜华定下神来,缓缓起身紧紧抱着地上乱扔的丝衣,穿至屏风,散开宽大的衣服,棉丝素衣像蝴蝶的羽翼一样舒展开来,瞬时披在她光洁修长的身躯上。
缓缓推门,登时的破门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安静和如雷的鼾声。舜华用一只手拉拢着素衣的领口,将脖颈深深的浅埋至里。
“门外锁得严实,没有我的特令,你是走不掉的,索性从了我吧。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供你享用。那方正就是个穷瘪三,你和他在一起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苏惠慢慢的走过来,衣摆有少许拖过光滑无尘的地面,慢慢的朝着餐桌走了去,肥满的粗手拿过金华瓷盘上的糕点,粗口的咀嚼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舜华的气息,心间狂热的升起一种无可遏制的弱无力之感,哪怕是在光华万丈的高级房阁中,她也忍不住的颤抖。回过头来,看至苏惠,几近快要晕厥过去,心脏剧烈的紧缩,她……她可是有夫之妇啊!巨大的耻辱几乎让她无法接受,可是她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理智被逼迫到极限的时候,脑海间无端的开始胡乱繁衍出沉着的冷静,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冷静的思索。
心念电转,片刻功夫间,舜华的脑中飞快晃过了几个死法,她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苏惠……你……”欲言又止,随后紧接着说道:“我……”片刻之后还是说不出来想要说的话语,苏惠漆黑的眼睛里闪过惊讶的神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心思细腻,感知敏锐的舜华一眼就捕捉到了。
怀着不安的揣测,心跳持续加快,内心中七七八八的零碎心声顿时涌上心头,有一句模糊又清晰的话传了过来,只见苏惠神情一舒,随口说道:“过来吃点东西吧。”
“无恻隐之心者,非人;无羞耻者,非人!”一字一顿,对他的排斥和抗拒缓慢有力。
苏惠风轻云淡的放下手中的糕点,吧唧着油腻的嘴巴说道:“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个春花楼出来的歌舞姬,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女人,是衣服,是一次性衣服!”
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帘,有些东西,是不忍也要去直面的伤痛,她还有方正,那个爱她的方正,她不能死去,即使去死,也要最后见上一面。抬起头来仰望屋檐,金碧辉煌,有种支离破碎成一片片冰冷的刀片,在朝着自己疯狂的刺来。
每一个刀片都影射着方正的影子,她还是无法承受住那亵渎的屈辱,随即朝着那夯实的金灿大柱袭然撞去。
亵渎几日,便觉无感,待她初醒,已被人用铁链扣住手脚,无法过多的动弹,也无法寻死,就连送饭的下人都要上前欺辱片刻。后几日间苏惠因为从商不意,对舜华拳打脚踢开来,经过的仆从无不侧目,直直的走去。
一双眼睛红肿半眯,好似这时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唯独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方正,蓬松的乱发松散的束缚在身后,脸孔白皙托出红紫臃肿面向,嘴唇间也是殷红一片,在她身处将近五十处,已经被苏惠虐得皮开肉绽,连呼吸声都微微弱了下去。
苏蓉挺着肚子,在舜华的面前的靠椅上瘫坐了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朝她挥了挥手,无奈之际,端起丫鬟手中滚热的的安胎汤向其泼去。
舜华登时疼得大叫了一声,苏蓉眉梢一舒,眼神微微下撇,“你个下贱胚子,怎么和那贱骨头一个模样?!”
又是一般手掐针扎,身患处破开了的皮,鲜血恒流,蔓延至舜华的每一寸肌肤,舜华清澈带泪的眼眸是别样的醒目刺眼。
“嘭”一声闷响,舜华被小喜一脚踢翻在地,两旁的施刑嬷嬷见此,卷起袖口,对其愈加的惨烈。苏蓉抬眼望了舜华一眼,就探过身子,眼神淡淡的说道:“嗯?春花楼的妓怎得如此细皮嫩肉,吃不了苦,不合格,不合格!”
站在一旁的小喜,眼神发冷,口无遮拦的恶毒说道:“把她的手给砍下来给夫人撑伞!”
寻声听罢,舜华顿时忘记了哭泣与疼痛,无望的神情淡淡射出,如狼似虎的施刑嬷嬷瞬间从自己的袖口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剪刀,迅速上前来,只见锋芒一挥,苏蓉即刻下令制止了。
“一群蠢物东西,怎得让她好死一场,来人,把她拖去郊外扔了!”几个小斯纷纷拿着麻袋匆匆的踏入门来,抬起舜华纤瘦奄息的身体,用麻袋一裹,托着从后苑的方向走去。几经数里,拉成一道长长的血痕。
木叶萧萧,夕红满天,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一袭白衣长身凌立手持万卷,缓步踏来,天地人间仿佛溶为一体。凛冽的寒风里,风间似乎变得温暖了。
阵阵晚风,卷起土层上的细沙,柔和入眼,恍若经年历久。深邃灰蓝的天幕后面,变幻着奇异的色彩。
高空中几只黑鹰在高空中威猛盘旋,反蓝的勾眼凶狠地注视着同一个地点,像是在为之后的攫食而热身。星璇眼色一微,便发现与黑鹰对列的位置处另有蹊跷。慢步上前,登时间,脚步被随之而来的沉重感生生顿住,直愣愣的站立不动,像是一尊定格了的石像。
刺目的鲜血蔓延一地,星璇忽地有些晕血,定住神来,再一看,大片鲜血透过麻袋,黏糊糊的低落在土层上,被血渍侵染过后的尘埃登时肮脏不堪。
见麻袋起伏不定开来,星璇迅速的撕开麻袋,寻至脖颈,按住穴位,手法敏捷的为其包扎止血,擦去脸上的血渍,细看一眼,眼帘瞪大,顾不及耽搁太多时间,做好一切之后,他将舜华背在背上,咬着牙徒步走了数十里。
两名家丁见此情形,顿时上前,赶忙接过星璇背上的舜华。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眼睛一扫,似乎想起了什么,径直的走上前来。
“几日前,锦绣阁的月儿来报,说是她家小姐失踪了,方正不在,想来与方正的关系上求助来着,当时过于繁忙,一时间忘了这事。”
星璇眼神沉静,送崇文的身边擦过。不过两步,就站住了身子,默想片刻,随即说道:“月儿去的是你府上?”
崇文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是的。”在星璇欲要跨步前去的时候,他又补上一句:“哦,对了!刚开始她来的是你的府上,后来门卫不让她进去……好像,她是这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