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锦被蒙住眼睛,半跪在一旁。
苏蓉和丽妃的眼神犀利,手段毒辣,毫不留情的将妤锦一次一次的浸入滚烫的水池之中。池水如灌而来的异痛感夺命而来。
一鞭子如冷将至,来势断然凶猛。
“啪”的一声,稳稳打在了妤锦的身上,温热的鲜血瞬间从裂开的鲜肉中溢出。
再一鞭子打上去,血流瞬间在空中溅开。
她张大着嘴,歇斯底里的痛喊着。
衙役手上拿着根燃烧着的木棍,不时的晃动。
在冰冷、阴凉的地牢之中,苏蓉和丽妃的讥笑声回荡在她的耳边。
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你招还是不招?!”
话音刚落,她咬着牙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喊叫,寒风轻越脸颊,拂过发丝。
血腥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之中,腥红的一片片血渍倒映着面色苍白的容颜。
苏蓉眼睛一挑,看着妤锦,轻声呵道:“你不是一向很有能耐的嘛,再叫啊,叫破喉咙也没用,给我再打!”
“且慢!我倒是有个好玩的法子,保准打开酷刑新世界的大门。”丽妃自信、美满的笑着。
拍了拍手,喊道:“来人呐!把‘王子’给请出来。”
王……子?妤锦为之一振,又想耍什么花招?
揭开蒙眼的黑纱,她站在一堆白骨之上,遍地都是残损的肢臂,血腥恶臭的腐味四处飘散,惹得素锦不停地作呕。
右上方悬着个刚被解体的头颅。
眼睛未闭,幽怨的绿色眼瞳死盯着妤锦,残忍的力量强逼着妤锦后退了几步。
一只疾风如火的利箭从妤锦的脸庞滑过,“唰”一声,素锦的脸瞬间被划上了一道深痕。
妤锦握着拳头,手上浅显的青筋根根冒出。
眼睛看向四周漆黑的铁壁,她已无处可避。
冗乱的思绪在脑海中炸开。那么多的疑惑和愤怒在突如其来的暴虐修罗场上全部崩塌。
无力的身体瞬间垮了下去,但是她不能倒下!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站起来啊!”
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冷厉,带着锐冷的仇恨和厌恶踉跄起身。
冷冷的站立不动,视线直平,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感。
那一天,丽妃协苏蓉至法部翻“红芝”一案就已经预示了——太子和妤锦,一个都别想跑。
伴随着“红芝”一案的诉起,他和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如丽妃之意,乐天已经被发配到边疆主战。
他依旧还是太子,只不过打着“太子镇疆,帝国天和”的幌子,乘着苏商之势将乐天驱赶出京罢了。
而真正背负罪名的,是正在被严刑拷打、屈打逼供的妤锦。
妤锦的刑罚由苏蓉一概负责,丽妃只管牵线与旁观。
苏蓉眉头微蹙,头略略一偏,举起双手,拍了三下。
“咔擦”一声,闸门瞬间被拉开,一只凶残的大恶狼从黑匣子中跃了出来。
对着妤锦嚎叫一声,迅速的发起了攻击。
为了躲避恶狼的攻击,妤锦满场奔跑了一圈又一圈。可这儿哪儿是个办法!
苏蓉“嘿嘿”一笑,丽妃嗑着瓜子看得出奇。
她根本就跑不过那恶狼,只是每次不按常理出牌的移动、闪位,都以毫厘之差成功的逃了过去。
疲倦的奔跑中,身后的恶狼如影随行,忽然!一只隐形的冷箭“嗖~”的一声,稳稳的刺在了妤锦的右腿上,导致妤锦奔跑的速度急剧下降。
恶狼一跃,扑倒了妤锦,欲大口啃食。
妤锦急中生智快速的拔下腿上的利箭狠狠刺入恶狼的脖颈上。
恶狼在咆哮中挣扎,用强有力的爪子折断了利箭。
可能是刺中了它的动脉,在利箭被折断的那瞬间,血“哗啦啦”的冲在了自己的脸上,恶狼一阵惨叫,便倒地不起。
妤锦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头发凌乱,衣衫破碎。
艰难的上前两步,冷冷的看向苏蓉。
一旁的丽妃大笑一声,拍手叫道:“厉害啊!这匹恶狼是早些年间楼兰王给先皇的进贡珍品之一,在刑场上从无失误,这方正果是个奇才!”
赞叹之中怀揣着崇拜之情的夸赞几许,看到苏蓉苦着脸便心领神会的停了下来。
“来人呐!把这……‘人样贱骨头’给拖出来髡、黥!”
冷漠一眼扫了刑场上的妤锦便转身。
这次妤锦没有被蒙上眼罩,牢狱的苦痛除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有更多的人。
到底是惨剧仍然笼罩着牢狱。还是,牢狱仍然笼罩着惨剧?
在牢狱之中穿行,充耳的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痛苦。
是否在这些人之中,有着那么一群人和自己一样成了“替罪羔羊”任人宰割。
每想于此,妤锦眼中温热的泪液瞬间滑落。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些深陷苦难中的人们。
有时候,人比恶狼还要恐怖!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解救这些深陷于万恶之源的无辜人们。
“髡”又称髡首,是一种剃去犯人头发的刑罚。
“黥”即墨刑,用刀刺刻犯人额头、脸颊等处,再涂墨,作为惩罚的标记。
其实苏蓉并不想真正的将妤锦置于死地。楼兰卿一旦追究下来,后果便不堪设想。
“娘娘,髡刑已好。”
妤锦仇视着苏蓉,一用力结痂上的伤口又裂开流出新鲜的血液。
苏蓉用滚烫、腥红的三角铁块按在了妤锦的头上。
一印,瞬间让妤锦失去知觉,她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但是她不能睡去,她要清醒,她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
小喜慌张来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苏蓉听罢,将铁块一抛,扔在了水池中。
浸入水中的三角铁发出“呲呲呲呲”的响声,于此同时,水中不停“咕噜咕噜”的冒出气泡,“啪呲”一声,水泡炸裂,一股白烟于水平面袅袅升起。
剑目星眉,鼻梁高挺,眼神冷漠的问道:“方先生呢?”
转过背来,越发的英俊冷凝。
苏蓉安静的垂着头,“方正!方正。方正!你心里只想着方正,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方正!”
楼兰卿一愣,苏蓉推了推他,撕扯得伤口隐隐刺痛,但他必须要默不作声的忍耐。
“快说!方先生在哪儿?”
“你既然为了……一个‘人样贱骨头’对我这样说话!”
“你就是喜欢他!”
“我没有心思和你瞎闹,但是!方先生的失踪准和你脱不了关系,你最好是说出来。不然?”
“不然?!你就休了我?那……你休了我吧!现在就写休书!去和那‘人样贱骨头’过!”
“他是我结拜了的弟弟,你怎么……”
“怎么?你倒是说啊!”
“你对他的好分明超出了界限!”
“蓉儿,你说你……既然吃一个男人的醋……”
“我讨厌他!”苏蓉委屈的留下了泪水。
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潮湿的地面冰冰凉凉,还能听到老鼠与其他小动物的躁动声。
“吱吱吱。”
她没有惊慌失措的哭天喊地,她只安静的坐在牢笼一侧,撤下破碎了的袖口,用牙齿咬住,用力的撕下一块块小布条,然后打结,绑住被刺伤的腿。
如果她不振作起来,她就真的输了。她必须要振作!
在冰冷透风的牢笼之中,就像一只被困住的无力猛兽,她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紧紧的将染满血的双手狠狠握紧。
欲要在这深潭之中完美复仇,势必就要承受住这个毫无人性的阶级斗争。在黑暗中……强活。这不是她重生后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现实已然将她陷进一个千丈泥沼,她怀着希望跟自己说,“她快爬出来了!”
“方正~ ”一双漆黑的手向自己伸了过来,出于本能与警惕妤锦缩了缩。
“你别怕,我是楼兰卿。”
楼兰……卿……
夜色漆黑,她看不到他的脸,他的出现只会让伤口疼痛欲裂。
她还是强迫自己站了起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妤锦这番模样,楼兰卿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坚定的安慰道:“这件事我和星璇已经彻查清楚了,你……受委屈了。会出去的。”
妤锦仰天大笑,猫哭耗子假慈悲!许不定这两夫妻又再使什么诡计。
“你走吧。这么肮脏的地方待久了只怕你会更加的肮脏无比。”
“你……你的头发……”楼兰卿的提醒,让妤锦快速的转背。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
“那心要是死了呢?”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素锦找不着北。
欲言又止,回过身来,楼兰卿融身于黑暗之中,她仿佛能够感知到一股力量,她会记住,记住这心死了人们。
次日早晨,星璇很早的来接了妤锦,妤锦浑身酸痛,紧抓着星璇踟蹰前行着。
妤锦缓缓说道:“为什么?”
星璇一愣,靠上前来在妤锦的耳边轻轻说道:“俗话说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报应没来,而是时间未到罢了。你说,是不是呢?”妤锦冷哼了一声,面上无半点笑容。
出狱后的她留眼几许,“等我。”
“什么?”
星璇一脸不解,这孩子估计是被狱刑折磨傻了,她光秃秃的头在阳光底下光彩夺目,星璇就忍不住上前摸了一把。
“这发型好啊。说不定舜华看了只怕会独自一人躲在某个角落里垂涎三尺呢!”
妤锦一听,瞬间哑口无言。
“头上这个三角……”
楼兰卿急忙赶来,着急着说,“星璇啊星璇,你竟然如此愚蠢。”
他面色淡然的扫了星璇一眼,缓缓将妤锦抱起,飘柔的发丝拂过她几经沧桑的脸上。
微风不燥,且听风吟。这就是牢狱之外的一派祥和的气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