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阳显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是做到殷森这一步----对自己人使出这样残忍的毒手---他自认还是难以下手,所以说如果这是一场斗狠的战争,他想自己应该是输了。场上的局势很明显,或者说接下来将要发生些怎么样的事自己也猜得出来。何阳显一直就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识时务的,不管这句话是褒是贬,他只知道怎么样做事对自己有着最大的好处。
----就像现在,也许给他一些时间他能想在场的所有正道人士证明现在出现的这二十七具尸体是双层堡自己人下的毒手----就算没有证明这个事实,甚至连对方是怎样得来的“不测风云”也不清楚,但是何阳显几乎是肯定了的,和殷森交手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方的是怎样的手段他很轻楚。而且从目前看来,这段时间双层堡所要对付的就只有自己的罗锦门,更不用说现在场上的这些正派人士是带了怎样迫切的心思在祈愿着殷森能够万福康安,所以除了双层堡自己下手是再不会有他人的。
但是现在要向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士证明这个问题何阳显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自己现在一点线索也无,单是时间就已经不够----现在殷森正在高台上陈述他的悲痛之意,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把话题转到关于凶手的问题上,然后双层堡会以最快的速度拿出伪造的于罗锦门不利的证据。
“门主,现在怎么办?”程金也许也已经明白了什么,问话里多了一些焦急。
“立即离开。”何阳显也明白,也许现在自己还可以进行原先的计划,但那是以两败俱伤为代价的,而这显然不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属下立刻去办,门主还请先行离开,属下会处理好剩下的事。”
“利索点。”心里再怎样的不甘,何阳显也知道自己此时只能离开。
殷森等一下会伪造出怎样的借口他不知道,但是只要没有罗锦门的人在,不管双层堡再怎么证明也只是他的一派之言,所以何阳显能做的并不是在这里等着别人来个措手不及。
不过,何阳显冷哼一声,他是识时务,但却是有仇必报的,双层堡今日会如何对付他罗锦门他管不着,但是来日方长,十倍百倍的,他何阳显会一点不差的还回来。
正要转身离开,何阳显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忽然便驻了脚步。
高台上殷森似乎已经说完了今日发生的所有意外,跟着去的那些掌门人也很应景的一脸凝重,应该也有些懊恼的,毕竟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殷森总算要说道正题上了,现在双层堡却突然遭些横祸,而看场上的殷森一脸沉痛的样子显然是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而坐在一旁自回到场上之后就不曾言语的无相住持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只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神色颇为凝重。
场上有些胆小的已经现出了惊慌焦急的神色,毕竟突然间莫名的死了二十几人----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这个同道大会,那么也许自己也会遇着危险。毕竟说要对双层堡伸出援手的都是那些武艺高强之辈,江湖上再怎么样的能人辈出,真正练出个成绩来的也就那几个,而那些人,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自然也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看着场上渐渐的笼罩的不安的气氛,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准备离开,正在出口处和双层堡的守卫争执。何阳显只觉的奇怪,虽然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样,甚至是更为严重的情形---因为之前想着那个“不测风云”是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的,死因本来是无从考察,而在这种同道大会上人心急躁的时候,越是蹊跷的死因自然也越能引人注意和不安。可是现在看着这样的情况,何阳显只觉得心里有着无限的怪异,就像本来是一模一样的局,一模一样的结果,但是突然之间自己就从主动变成被动,从设局之人变成了即将入局的一方。
而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此时随着殷森的话语结束,被双层堡的人押上高台的人让何阳显明白----不是即将入局,是已经进入整个陷阱了。
殷森扫了场上众人一眼,道,“各位大侠远道而来,本来双层堡应该下榻相迎,为各位接风洗尘以表我双层堡的感激之意,而双层堡遭此横事也不应该再劳烦各位······”
“殷堡主。”立刻便有人接道,“你何必客气,有事吩咐我等便是老夫及一干弟子的荣幸了。”
“多谢杨大侠好意!”殷森似是松了口气,又道,“今日我双层堡大丧,实在不宜把大会接着进行下去,其中无奈之处,还望诸位能够谅解。”
他说的这般婉转,便是有人心急不满,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再说什么。
“殷堡主,你何必这般客气?那贼人如此可恶,你若是有什么打算,我等一定倾力相助让对方得到应有的报应。”
“确实如此!”立刻有人跟道,“这人心肠之歹毒,竟连妇人孩子也不放过,实在该天诛地灭。”
“诸位请稍安勿燥。”殷森道,“殷某保证一定不会误了各位大事,待此事已过,一定会再行安排以让各位满意。”
“殷堡主磊落之人,我等自然是相信的。”
殷森道:“老夫也知道突然遭此横事实在是让人心下难安,因为之前鄙堡中就有五名无辜之人丧身于此,小女一直四处查证,还好功夫不负,总算也知晓了一些结果,希望能借此让各位安下心来。”
台下立即沸腾道:“殷堡主言下之意是已经知晓贼人是谁了吗?还请快些说出名号来,也好让我等手刃这等丧心病狂之人。”
殷森道:“老夫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毕竟那人虽然与老夫有些陈年积怨,但是还不到如此赶尽杀绝的地步,且这也是门派之间的一些争斗,实在不宜把各位大侠牵扯进来。”
“殷堡主说什么见外话?”有人义愤填膺道,“即便只是与贵堡之间的一些私仇,然连杀三十几个无辜百姓这样的残忍之事实在是犯了江湖侠义的大忌,这样的人,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之辈。”
“这殷森还真是厉害!”苏净看的直咂嘴。
王艳瞳闲闲的立在窗旁听着场上的声声入耳,闻苏净此言,便笑问道,“苏娘子是有什么看法吗?”
苏净见有人听自己说话,便徐徐说道:“江湖上的这些规矩妾身也只知晓一二,不过听说江湖上门派之间的争斗一般是不容外人插手的,只是这殷堡主偏就刻意以这大会为诱饵,又加上对方手段确实残忍,所以三言两语便引得这些人一个个前仆后继的跟上来帮这双层堡报仇呢?”
“是这样的吗?”苏若惊叹,“这下那个还未露面的敌人不是和这场上所有的江湖人作对了?好厉害的心思!”
“门主!”程金看见高台的人影时便知不好,现在一听殷森如此说来,心里更是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该撤的人已经撤走了吧?”何阳显的脸上却不同于先前的愤怒,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
“差不多已经撤走了。”程金答道。
“嗯。”何阳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门主?”程金有些急了,“门主不离开吗?”
“先等会儿。”何阳显的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怒气,“老夫要看看殷森是如何解说这个前因后果的。”
“可是······”程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说些什么又在何阳显的眼光扫过来时不由自主的禁了声。
高台上的殷森接着说道,“据小女查证,堡中无辜受累的百姓皆是中了一种名为‘不测风云’的毒,······”
“不测风云?”没听说过此毒的人疑惑道,“这是什么毒?”
听过的人却是一惊,“‘不测风云’?不是说销声匿迹很久了吗?这样的毒物怎么还会出现?”
有人立刻问道:“怎么?很厉害吗?”
那人立刻细细的说出了自己对“不测风云”的了解,很快,场上便渐渐的吵闹开来,不安的气息越来越浓,很多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头上独属于冬日里暗沉的天空,就怕一不小心那云会变了颜色。
“各位不必惊慌!”殷森道,“殷某初闻此言也是惊骇不已,本以为上天保佑,之前得一高人路过相救,才使我堡中无辜百姓免了这场大难,谁想昨夜一场雨竟还是在劫难逃。”
一场雨竟能在瞬间夺去几十人的性命,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高人?“何阳显皱眉,对程金道,”回去后仔细查证那个时辰前后出入双层堡的有些什么人,特别是大夫或者江湖上比较有名的用毒之人。”
“是。”程金道,“属下明白了。”
说到大夫,何阳显又是一皱眉----最好不是那人,他现在还很难分心去对付其他人。(未完待续)